第十六章 武當道士(1 / 3)

黃昏。

天色漸暗。

茂密的樹林裏更是暗淡淡的。

樹林裏一直都有悲傷的哭聲,隻是,這聲音不再是開始時那麼大聲,剛還可聽到低小的哭聲,接著,這聲音嘶啞了,現在,就在此刻,是一種哽咽……

一個男人從中午一直到現在,都是一直抱著那個女人……

此深情豈是常人能懂?

劉元禮的雙眼已是又紅又腫,仿佛剛被淚水洗過一樣,一張臉濕得嘩啦嘩啦的。

此刻,一直將夫人抱得緊緊的雙手慢慢鬆開了。

他將夫人小心翼翼地平放在地麵,然後,走到旁邊一棵大樹,一掌劈下,“叭”一聲,一支樹枝應聲而斷!

他走到夫人的旁邊,雙手握著樹枝,吧啦吧啦地挖起地上的土來。

一會,一個坑已挖成。

他將那根樹枝放在一邊,然後,雙手在身上的衣服用力地來回搓了搓,再看看雙手沒什麼汙物了,他才走至夫人旁邊,雙手將夫人輕輕抱起,然後,將夫人的屍首慢慢地放入坑裏麵。

放下之後,他雙眼深情地望著夫人,就站在那一動不動地看了好一會,然後,他伸出右手,拔了拔夫人額上的頭發,他彎下腰,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做完這些之後,他就走上坑邊,雙膝下跪,雙手將泥巴往坑裏推了下去……

墳土已堆好,他走到樹林裏,找來一塊約二尺長三寸寬的石塊,來到墳前,右手一拍!這塊石塊就深深地插入墳墓前麵的地麵。

接著,他食指一伸!在豎立的石塊上,劃了幾下,隻見塵土飛濺!

頃刻間,石塊便刻上“愛妻黃美鶯之墓”這幾個龍飛鳳舞的字!

他對著愛妻的墓,鞠了三個躬。

然後,便向深林中走去。

純金的壁燈,銀色的酒壺,閃光耀眼的波斯夜光杯。

琥珀色的葡萄酒,碧玉桌子,金燦燦的金椅……

屋子裏所有的東西無不顯示出主人的富有和奢華。

在這裏,金色壁燈一年四季都亮著,映得整間房屋都是金光輝耀。這不是主人故意顯示自己的富有。

隻因,這裏是終年不見陽光的山洞。

此時,屋內有兩個人,身上都裹著黑色長衣,隻露出兩隻眼睛。

一個人正坐在北麵靠牆的黃金龍椅上,另一個,就坐在屋子中央的碧玉桌子旁一張黃金椅上,桌上的酒杯已倒滿葡萄酒。可,這個黑衣人並未動過這醇香的美酒,隻是側著臉,在低著頭,不知,為什麼,那隻涼在桌子上的左手食指和拇指來回輕輕地摩擦。

兩人靜寂無聲已有好一會兒了。

不知,是不是發現了這兩根手指間微小動作,這時,龍椅上的黑衣人啟口道。

“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

他並未答話。

“你今天一進門,我就知道你肯定有話要說,因為,從來沒有人,未接到指令就主動來這裏的,你是第一個!”

聽到這,那黑衣人終於開口了。

他問道:“天尊,你覺得我這人怎樣?”

天尊道:“你是說那一方麵?”

黑衣人道:“那方麵都想知道。”

天尊沉吟著,道:“你的武功屬上乘,執行任務都又快又好,是我的好幫手!”

黑衣人道:“那為什麼你將對付少林圓性大師的任務交給四護法?”

天尊陰惻惻道:“如此說來,你一直在跟蹤四護法了?”

黑衣人身子霍地從椅上站起,揚頭望著天尊道:“我知道規矩,這麼做,我並沒有半點冒犯天尊的意思。”

天尊哼一聲,憤然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黑衣人道:“我跟了你一年多了,對每次交給我的任務,我都是全心全力力求做得最好,對此,你是有眼目睹的。”

天尊道:“你的能力我知道。押送朝廷貢品的吳鐵大將軍,使用的是雙雷錘,曾在沙場上單獨一人血刃三百士兵,其猛勇可是堅不可摧,但,你卻一招就將他斃命,而且,他是毫無反擊的餘地。還有,那三十多名威武衛士,也都是被一招斃命。這種高手,在當今的武林中,是一將難求啊!”

黑衣人吭聲道:“既然你知道我的能力,為何不委以重任?”

聽到此,天尊從龍椅上站了起來,並踱步向黑衣人走來。

來到他的麵前,道:“二護法,我知道你心中的雄心是其他人比不上的,你的心思我明白。”這時,伸手在他的肩膀輕輕地拍了拍。

不知是不是被這友好的舉動感動了,本來,說話激昂的二護法,此時,卻突然低聳著頭,兩手無力下垂。

此時,天尊奸笑道:“以後你就跟在我身邊,我要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聽見沒有?”

二護法低著頭,一動不動,緩緩應道:“是。”連聲音都變得低沉。

天尊嘿嘿笑了兩聲,道:“我的鞋髒了,你幫我擦擦。”

二護法聲音低沉道:“是。”

然後,彎下身子,手上拿著衣袖,竟在黑色油亮的鞋麵上擦了起來!

擦拭了幾下,天尊就道:“好了,這鞋已夠幹淨了,你應該累了,先歇息一下吧……”

話音一落,在他的頭上點了一下,二護法就軟癱在地上,不動了。

天尊用鄙夷的眼光看著地上的二護法,厲聲叱道:“老子每個月給三十萬兩你,你還跟我作對?哼!那你就隻有當奴才的份了!”

“這個世界,絕沒有人敢跟我討價還價!”說完,哈哈哈地大笑……

夜幕降臨。

一個中年人走在泰白鎮的迎客街上。

這中年人頭發蓬鬆,臉上有好幾塊汙泥,身上的衣服又舊又髒,沾滿了泥巴。好像是剛幹完活的泥土工。

迎管街本五向就是人來人往的熱鬧景象,這麼一個髒兮兮的中年人走在大街上,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的地方,看上去就是一個窮困落泊的人而已。因為,他的衣服、鞋子並沒有破,不像一個乞丐。

行人來來往往,路人都未曾看這個中年人一眼,因為,沒人會願意關注一個落泊的人。

這中年人步履緩緩,臉上毫無表情,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當路過街邊一個賣雜醬麵的小麵館,他停住了腳步。

“給我來一碗雜醬麵。”中年人就在一張小方桌坐下了。

店小二看了看他,道:“我們這裏的雜醬麵一兩一小碗、二兩一中碗、三兩一大碗!”店小二一口氣地大聲說完這話之後,一臉鄙夷之色,接著道:“客官,給你上一小碗吧!”

中年人從懷中掏出一錠銀綻,放在桌子上,道:“請給我二大碗和一壺酒!”

店小二看著桌子上這金燦燦的銀綻,目瞪口呆。

“這酒要上等的竹葉青!”

這時,愣在一旁的店小二才支支吾吾地道:“好……的,客官,這……這就……給您……送來。”

然後,輕輕地拿起這銀綻,轉身後,迅速地跑進裏間去。

酒這東西很妙。

開心的時候,可以用它來助興,暢快淋漓,不醉不休。

不開心的時候,可以借助它忘掉不開心的事情。隻不過,借酒澆愁愁更愁,當酒醒時,會增添更多的煩惱。

喝醉還是一門藝術。

喝酒時,慢慢一小口一小口,這人若不是第一次喝酒那就是一個不懂喝酒的人。

一仰而幹,暢快痛飲,幾杯下肚,還能臉不紅、語不亂,依然,舉杯而幹,那這就是喝酒喝出境界之人。

一個人喝酒,就沒有什麼境界之說了。

一連喝了五杯,臉上竟毫不改色。

這是上等的竹葉青,是烈酒中的上等品。

再連幹三杯,可這中年人還是麵不改色。

突然,他將酒壺拿起,對著嘴,“咕嚕咕嚕”,一會,就將整個酒壺的酒喝個一滴不剩!

店小二雙眼瞪得大大的,從來沒見過一個人能將一個酒壺裏裝有二斤竹葉青一口氣喝光!並且臉上麵不改色!

這人真是一個喝酒能手!

中年人從凳上站起,腳步沉穩地離開了。

店小二望著他的背影,嘴裏不停地說著:“酒仙……”

也許是因吃過晚餐,又喝了酒,中年人身上有一樣東西起了變化。

就是眼睛。

他的眼睛此時是炯炯有神,還射出了光!一種懾人的凶光!

來到彙昌街,他怒瞪著遠處的衙門牌匾,神情火怒,雙手握拳,手上青筋凸顯!

不知為什麼,此時他的怒容瞬間消失了!

這時,從衙門門口走出三個人,兩個捕快將一個高瘦的中年人往外一推!

“快走!”

“你以為我很想來這裏啊?若不是你們強拉我來,用八抬大橋來請我,我也不來!”

“放你走,你還囉嗦什麼?再不走就把你關進大牢裏!”

那中年人哼地一聲,拍了拍衣服,就離開了。

走至十多丈,他嘴裏罵道:“什麼衙門?什麼百姓父母官?都是一幫不講理、不理老百姓生死的狗雜種!呸!”

這時,聽見一個人在他身後輕聲喚道:“杜老弟……”

他一聽,驚訝地回頭,一看。

“啊!劉大哥!您……”此人就是那落泊的中年人。

劉元禮截口道:“咱們找個地方說話。”

兩人便走到街頭一處小巷裏,裏麵有一條死胡同。

兩人就在胡同裏聊了起來。

“劉大哥!您怎麼到這裏來了?大嫂呢?”杜善靖一開始就問到這個問題。

劉元禮臉色黯然悲傷,好一會,才緩緩道:“夫人因身體病弱沒得到及時的救治而……”

杜善靖問道:“劉大哥你不是在她身邊的嗎?”

劉元禮切齒道:“這一切都怪那該死的六扇門!若不是他們來找事,夫人豈會……,這仇我一定要報!”

杜善靖憤然道:“劉大哥,一說起那六扇門,我就惱火!特別是那姓徐的統領!我是一個商人,又沒犯什麼事,竟然,將我押在衙門的牢房裏關了兩天兩夜!這些狗雜種,亂抓人,真是無法無天!”

劉元禮同情道:“杜老弟,真抱歉,連累你了。”

杜善靖連忙道:“劉大哥!你這是說那裏話呀?咱倆是好兄弟,若小弟我有劉大哥那般的好武功就好了,定將那幫狗雜種打得趴在地上求饒不可!隻可惜……小弟丁點武功都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