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3 / 3)

“然後太子就受傷了?”鄭婠想,惠王呢?

“也不是那麼簡單——哎,小的隻知道刀劍無眼,細說也說不清了,總之姑娘去看了便知!”

鄭婠調整了一下呼吸,走進屋內,尉淩看見她,哼了一聲,然後取笑道:“怎麼派你來,太醫局沒人了嗎?”

鄭婠看他沒受傷的那隻手在玩著什麼東西,但太暗了看不清楚,隻聽見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傷勢不重,畢竟對手是惠王。鄭婠小心上了藥,拿著紗布裹時,尉淩把手在她麵前攤開,說:“送你。”

鄭婠瞥一眼,愣住,這不是那對琉璃鴛鴦嗎?

尉淩說:“我跟皇兄打賭,贏了,這個就歸我。”

鄭婠扯出一個笑容說:“太子贏了?”

尉淩問:“你知不知道這東西的由來?”鄭婠搖搖頭,突然想起琉璃是狀元的佩飾,難道……尉淩對著她似有所悟的神情道:“這是他高中狀元時父皇賜的,現在給你了。”

鄭婠睜大眼睛道:“這怎麼行?”

尉淩也睜大眼睛道:“你不要誤會,我可沒想著跟你求婚什麼的,隻是心血來潮,反正我也玩厭了,你不敢要,莫非心虛嗎?”

鄭婠隻好接過來,一時不知道該作何感想,為什麼他們三人之間,送東西總是拐彎抹角的呢?“謝謝太子。”

“不客氣,我還沒謝謝你的香包。”

鄭婠苦笑。

“突然說要成親什麼的,把我嚇了一跳。”尉淩聳聳肩膀,“你也是吧?”

“還好。”

“我還以為你嚇得不敢來找我了,怕再給人誤會,真是多事!我們明明隻是朋友呀!”

鄭婠邁著輕鬆的步子走在回轉太醫局的路上,走著走著忍不住笑出來,趕緊用手捂住嘴。

真是太傻了。

經過湖邊時,鄭婠下意識地瞥了一眼空空的水榭,隻因為在這裏遇到過一次楚淨輝,她就再也改不了這個動作了,自嘲地正要走開,卻見一群宮女先後往一個方向走去,手裏拿著不同的東西,文房四寶、裘衣、炭盆等等。

這是做什麼?她想,還沒開口問,一個小宮女朝她走過來,“阿婉姑娘,可以問你要點幹薑嗎?”

幹薑是驅寒的藥材,不值錢,鄭婠讓她隨自己去太醫局拿,同行的一路上,才知道惠王因為誤傷太子的事,自罰去執舍禁足,宮女們怕他冷著,或是無聊,又是送棉被,又是送筆墨。

“你們也太緊張了,執舍又不是天牢。”鄭婠好笑地包起幹薑,還加了一點細辛麻黃。

“阿婉姑娘,你不懂的,這種心情。”小宮女俏皮地一笑,轉身跑掉了,留下鄭婠一個人怔怔的。

你們這群傻丫頭,他是惠王啊,這樣千方百計地付出,又能換來什麼?

雪下了好幾天,鄭婠站在執舍的牆根下,自己又何嚐不傻呢?

自罰的第十三天清晨,楚淨輝拉開門,發現牆根處有個半人高的雪人,一手拿著弓箭,一手拿著書,神情活靈活現。

楚淨輝蹲下來,和雪人對視了一番,臉上露出忍俊不禁的笑容。忽聞背後有破空聲襲至,轉身時把頭一偏,一個大雪球擦過耳朵,打在了雪人臉上。

“今天再來一決勝負吧!”尉淩叫囂道,手裏正搓著第二個,忽然咦了一聲,“阿婉來過了?”

楚淨輝看看雪人被打得半殘的臉,“這是阿婉堆的嗎?皇弟怎麼知道?”

“你看這荔枝核做的眼睛,隻有她想得出來。”

楚淨輝拿起雪人臉上的荔枝核看了看又放回去,對尉淩關切地道:“手已經沒事了?”

尉淩不屑道:“你有那麼厲害嗎?才不過劃破了一點點皮。”頓一頓又道,“你在這裏呆得自在吧?”

說起這個楚淨輝就頭大如鬥,苦笑道:“本來隻是想清靜一下,他們快把半個玉質庭的東西搬來了。”

尉淩心有戚戚焉地點頭,被人盯得太緊的感覺他知道,自在不到哪裏去,“別在這兒窩著了,去找阿婉一起打雪仗!”說完不由分說地拖起他就走。

鄭婠正在登記新進的藥材,聽見腳步聲,抬起頭來,隻見一個公公在炭盆那兒烤手,看穿著,級別較高,他不像其他人那樣張望一番,而是徑自走向裏間,時候還早,太醫局裏就鄭婠一人,她跟進去,發現那公公拉開一個格子,拿出裏麵的東西就要離去。

“您是?”

那盒子裏裝的是京香,十分稀有名貴,鄭婠每天都要核對數量,唯恐短少一錢。

公公看了她一眼,“你是誰?”又道,“怎麼,你不認識我?”

鄭婠疑惑,心想我為什麼要認識你?那公公道:“不認識我,總該認識這個吧。”說著拿出一塊玉佩,鄭婠湊過去看了看,雖說質地上乘,但也並沒有什麼了不起,於是露出不解的神色,對他搖搖頭。

那公公道:“這可是徐丞相的東西。”

鄭婠明白了,冷笑道:“那公公又知不知道,您懷裏這些京香,是陛下的東西?今年總共就進了這麼一點兒,說句不誇張的,這點京香,比太醫局所有藥材加起來還要名貴,徐丞相想要,可以,待我問過陛下後,必定親自送到丞相府!”

那公公氣結道:“你!好,算你厲害!”說罷,丟下匣子氣呼呼地走了。

鄭婠在他丟匣子的時候就趕緊伸手接住,打開察看,確定原封未動後鬆了一口氣,放回格子內,一轉身覺得不妥,萬一那公公去而複返,自己又恰好不在怎麼辦?這太醫局裏,畏懼徐丞相的可不在少數。於是又把匣子拿出來,東張西望,最後爬上梯子安置好了,這才拍拍手爬下來。

這時尉淩也拉著楚淨輝,“阿婉阿婉”地叫著走了進來。

為了盡興,尉淩特意選了一塊偏僻的地方,平時無人經過,正打得興高采烈,忽聞一聲悶鍾響起,三人不由自主停下來側耳凝神地聽,楚淨輝神色一變,說道:“不好!”就往回衝去,尉淩和鄭婠緊緊跟在後麵。

沿途所有人都低頭靜立,三人一口氣衝到緝熙殿,映入眼簾的是躺在榻上的尉豐,雙目緊閉,蓋在身上的明黃色錦被已被染紅大半。

傅賢妃哭著爬起來,抱住尉淩道:“你們跑到哪裏去了!你父皇,連最後一麵都……”

尉淩腦袋裏一片空白,那個平時動輒就孽子孽子的人,如今真的不在了,“怎麼會呢?”他看著尉豐喃喃道,“父皇不是每次都挺得過來的嗎?”

徐玉清突然道:“哼,來呀,將鄭如林拿下!”

鄭婠大驚失色,下意識過來抓住鄭如林,“爺爺,不要抓我爺爺,賢妃娘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傅賢妃擦著眼淚道:“徐丞相,你這是做什麼?與鄭太醫何幹?”

徐玉清揖手道:“賢妃娘娘,陛下喝了他的藥,突然口鼻流血不止,不到一刻便……這之前,陛下一直都是好好的,臣認為,問題一定出在鄭如林身上!”

“鄭老多年來一直為陛下盡心盡力,這絕不可能!”傅賢妃憤怒道,“徐丞相,就算陛下不在了,這兒也輪不到你做主!”

“臣不敢,不過,臣負責後宮治安,鄭如林至少是嫌犯,按律必須收監,等候徹查,娘娘這般維護,莫非是同謀嗎?”

“你!”

“徐丞相,徐丞相,我爺爺不會做這種事的,他在太醫院五十多年,從來沒有異心啊!”

徐玉清淡淡看了鄭婠一眼,“不必多言,來呀,先押下再說。”

“阿婉!賢妃娘娘!太子救我!”鄭如林腋下被架住,一路拖走。

“爺爺!爺爺——”鄭婠哭叫著追出去,青磚上的積雪很薄,地分外的滑,她一腳踩上去就跌倒了。

還沒等爬起來,徐玉清走出來,淡淡道:“對了,這種事,單憑一人絕對辦不到,必然還有同夥,來呀,把她也拿下。”

“徐玉清!”傅賢妃怒喝道,“你再敢放肆!”

“娘娘又待如何?”

“都給我閉嘴!”尉淩吼道。

楚淨輝終於開口了:“徐丞相,眼下是什麼情形,你很明白吧?每一件事可都要想清楚後果再做啊。”

徐玉清掀起眼皮看看他們在場每個人,淡淡道:“臣告退。”

楚淨輝走出門外,扶起雪地裏的鄭婠,屋內,尉淩重重地長出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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