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 冰冷冷的接吻(2 / 2)

吻,

再吻,

三吻!

但是這個吻是冷的,冰一般地冷的!而且這個冷竟如電流一樣,從她的唇傳到他的唇,再從他的唇傳到他的遍體,他的肌膚,他的毛發,他的每一小小的纖維與細胞,這時都感到冷,冷,冰一般地冷!

他在她的房內約有五分鍾。

她的房內沒有火!

她的房內沒有光!

她的房內沒有色!

她是一動不曾動,隻是微笑而又微怨地睡著!

但一切同時顫抖;太陽,空氣,甚至地麵和房屋,一切圍著他顫抖!

忽然,一陣噪聲起來,浪一般的起來,好像由遙遠到了眼前。

他這時才覺得不能再立足,用子彈離開槍口一般的速度跑出去了。

她的屍是在早晨發覺的。當發覺了她的屍以後,她的父親是氣壞了,她的母親是哭昏了!她的家裏的什麼人,都為這突來的變故所嚇的呆住了。她的家雖有一座大屋,本來人口不多,當是冷清清的。她有一個哥哥,卻也守著一間布店,這時又辦她的死後的事宜去。所以他跑進去,一時竟沒有人知道。等到一位燒飯的走過屍房,隻見一個陌生的男子,——當時她還看的他是很長很黑的東西,立在她的姑娘的屍邊,又抱住姑娘的頭吻著,她嚇的說不出話,急忙跑到她母親的房內,——在這間房內是有四五位婦人坐著。——她大叫起來,一邊這四五人也驚呼起來。但當她們跑出來看,他已跑出門外了。她們隻一見他的後影。這時,她的父親也出來,含著淚;她們擁到大門口,他問,

“什麼?是朱勝瑀麼?”

“是呀,她看見的。”她母親答。

“做什麼呀?”

“她說他抱著女兒的臉!”

“什麼!你說?”

“在姑娘的嘴上親;一息又站著,兩隻眼睛碧綠的向著姑娘的臉上看,我慌了!”

燒飯的這樣說。他又問,

“是朱勝瑀麼?”

她們都答,

“背後很像。”

“什麼時候跑進來的?”

“誰知道!”她母親半哭的說。

“他哭麼?”

“又沒有。”燒飯的答。

“莫非他瘋了?”

“一定的!”

“一定的!”

誰都這樣說。

“否則決不會跑到這裏來!”

恰好這時,他們的兒子和一位傭人回來,手裏拿著絲棉,白布等。她們立刻問,

“你看見過門外的人麼?”

“誰呀?”

“朱勝瑀。”

“沒有,什麼時候?”

“方才,他到這裏來過。”

“做什麼?”

“瘋瘋癲癲的抱著你妹子的臉!”

“呀?”

“連影子都沒有看見過麼?”

“沒有,方才的事?”

“我們還剛剛追出來的!”

“奇怪,奇怪!假如剛剛,我們一定碰著的,我們竟連影子都沒有看見過。他向哪一條路去呢?”

“你,你趕快去追他一回罷!”他父親結論地說。

這樣,這位哥和傭人立刻放下東西,追出去了。

她們等在門外,帶著各人的害怕的心。一時,兩人氣喘的回來,她們接著問,

“有人麼?”

“沒有,沒有,什麼都沒有!”

“你們跑到那裏?”

“過了橋!”

她的哥答,接著又說,

“我碰著他們的村莊裏來的一個人,我問他一路來有沒有見過姓朱的,他也說,沒有,沒有!”

這時他們個個的心裏想,

“莫非是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