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我的老師能夠待我始終如一,能夠不變做老師的態度,那末,或者我要多跟他一些時。但是他中途想出花頭,變起卦來了。我跟他之後,前三個月內,他待我真是如弟子一般,自居於老師的地位;誰知到了最後一個多月,他的老師的態度漸漸變了:他漸漸同我說笑話,漸漸引誘我狎戲;我起初還不以為意,誰知我後來覺著不對了,我明白了他要幹什麼勾當——他要與我做那卑汙無恥的事情……我既感覺著之後,每次夜裏睡覺總下特別的戒備,雖然他說些調戲的話,我總不做聲,總不回答他。他見我非常莊重,自己心中雖然非常著急,但未敢居然公開地向我要求,大約是不好意思罷。

有一晚,我們宿在一個小鎮市上的客店裏。吃晚飯時,他總是勸我喝酒,我被勸得無法可想,雖不會喝,但也隻得喝兩杯。喝了酒之後,我略有醉意,便昏昏地睡去。大約到十一二點鍾的光景,忽然一個人把我緊緊地摟著,我從夢中驚駭得一跳,連忙喊問:“是誰呀?是誰呀?”“是我,是我,莫要喊!”我才知道摟我的人是我的老師。

“老師!老師!你怎麼的了?你怎麼……”

“不要緊,我的寶寶!我的肉!你允許我,我……”

“老師!這是什麼話,這怎麼能行呢!”

“不要緊,你莫要害怕!倘若你不允許我,我就要……”

他說著就要實行起來。我這時的羞忿,真是有地縫我都可以鑽進去!但是,事已至此,怎麼辦呢?同他善說,教他把我放開罷,那是絕對沒有效果的。幸虧我急中生出智來,想了一個脫逃的方法。

“好!老師!我順從你,我一定順從你。不過現在我要大便,等我大便後,我們再痛痛快快地……你看好不好?”

“好!好!快一點!”

他聽到我順從他的話,高興的了不得,向我親幾個嘴,就把我放開了。我起來慌忙將上下衣服穿上,將店門開開,此時正是三月十六,天還有月亮,我一點什麼東西都沒帶,一股氣跑了五六裏。我氣喘喘地坐在路旁邊一塊被露水浸濕的石頭上休息一下。自己一個孤淒淒地坐著,越想越覺著羞辱,越想越發生憤恨,我不禁又放聲痛哭了。

“天哪!這真是孤子的命運啊!

“我的爸爸!我的媽媽!你倆可知你倆所遺留下來的一個苦兒今天受這般的羞辱麼?

“唉!人們的獸行……”

當時我真悲哀到不可言狀!我覺著到處都是欺侮我的人,到處都是人麵的禽獸……能照顧我的或者隻有這中天無疵瑕的明月,能與我表同情的或者隻有這道旁青草內蛐蛐的蟲聲,能與我為伴侶的或者隻有這永不與我隔離的瘦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