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關羽衛瓘濟顛僧等所作字畫,均死無對證,不妨任意塗造,故其筆法,彼此相同,顯係出自一人之手。唯嶽飛之字,世間流傳不少,假造而不能肖合,必多一破綻,故挖空心思,另造一種所謂“香雲寶篆”之怪字代之,此所謂“鼯鼠五技而窮”。
(八)玉鼎真人作詩,“獨行吟”三字,三易而成,吳稚暉先生在旁匿笑,乩書雲:“吾詩本隨意湊成……不值大雅一笑也。”真人何其如此虛心,又何其如此老臉!想亦“扶手太生”,臨場恍惚,致將擬就之詞句忘卻,再三修改,始能勉強“湊成”耳!
(九)丁福保以默叩事請答,乩書七絕一首,第一語為“紅花綠柏幾多年”,後三語模糊不能全讀;後雲,“此本不可明言,因君以默禱我故,餘亦以詩一首報。”以此與第六項所舉參觀之,未有不啞然失笑者。
以上九節,均為妖人作偽之鐵證,益以玄同文中所述各節,吾乃深恨世間之無鬼,果有鬼者,妖人輩既出其種種杜撰之技倆以汙蔑之,鬼必鹽其腦而食其魂!至妖人輩自造之謬論,如丁福保謂禽獸等能鬼,丁某似非禽默,不知何由知之;又言鬼之行動如何,飲食如何,丁某似尚未墮入惡鬼道,不知何由知之(友人某君言,“丁某謂身死之後,一切痛苦,皆與靈魂脫離關係;信如某言,世間庸醫殺人,當是無上功德”);至俞複之謂“鬼神之說不張,國家之命遂促”;陸某之將其所作《靈魂與教育》之謬論,刊入《教育界》——《教育界》登載此文,正是適如其分;然使之識淺薄之青年見之,其遺毒如何?如更使外人調查中國事情者見之,其對於中國教育,及中國人之人格所下之評判又如何?——則吾雖不欲斥之為妖言惑眾,不可得矣!
雖然,彼輩何樂如此?餘應之曰,其目的有二,而要不外乎牟利:
(一)為間接的牟大利,讀者就其“記載”欄中細觀之,當知其用意。
(二)為直接的牟小利,而利亦不甚小。中國人最好談鬼,今有此技合嗜好之《靈學叢誌》應運而生,餘敢決其每期銷數必有數千份之多,益以會友,會員,正會員,特別會員等年納三元以至五十元之會費,更益以迷信者之“隨意捐助”,豈非生財有大道耶?
嗚呼!我過上海南京路吳艦光倪天鴻之宅,每聞笙簫並奏,鐃鼓齊鳴,未嚐不服兩瞽用心之巧,而深歎伏拜桌下之善男信女之愚!今妖人輩擴兩瞽之盛業而大之,欲以全中國之士大夫為伏拜桌下之善男信女,想亦鑒夫他種滑頭事業之易於拆穿,不得不謀一永久之生計。惜乎作偽之程度太低,洋洋十數萬言之雜誌,僅抵得《封神傳》中“逆畜快現原形”一語!
1918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