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與字聲有關係的事,也大都研究。因此,在廣州語中,我非但研究舊說的八聲,還研究了新近發現的第九聲;在江陰語中,我研究了至今聚訟的一個清濁問題,和“濁上”的消失問題;在北京語中,我研究了“自然聲”,“入聲轉變”,“啞音氣子”等問題。
第二編所研究的變聲,又分作重音與音節兩件事。在重音一件事上,我得到了十幾個見解。這種見解在目下還不能當作結論。把這小小的收獲與所用的工夫相比較,似乎很不上算;但在不怕做苦工的人看來,已可以增加一分勇氣了。我們知道無論研究何種科學,實驗的或非實驗的,假使一個人用了一世工夫而所得結果隻是十個八個字,但求十個八個字真有價值,那就決不是一個恥辱。
關於音節,我隻是十分粗略的觀察了一下,因為這個問題,需要特種的材料和受試人,本以分開研究為是。
現在說附錄中所記我所創造的兩種儀器。
第一種儀器叫做音高推算尺,可以做量線,計算,作圖等工作。有大小兩式,小式尤比大式合用,因為價值便宜,便於取攜,而且不易損壞。用以量線,可以量到十分之一公厘,其準確與用玻璃小尺絕對一樣,而時間可以省到三四倍;又不傷目力,因為廓大鏡的倍數很低。說到作圖,可有兩種方法:一種是用計算的,一種是不用計算,就將量線,計算,作圖三事,同時兼做的。這後一種方法,比前一種更好,因為非但簡便省事,而且所得結果,其正確程度,竟超出於普通方法之上。其理由有二:
第一,普通方法所得的結果,並不是直接來的,是經過了許多次的間接來的;每經過一次的間接,就有增加一分的錯誤的可能。無論你如何精細用心,這總是件逃不了的事。我們儀器上所得的結果,卻完全是直接的;完全直接也當然並不就是絕對沒有錯誤,但錯誤的分量總少得多了。
第二,在物理計算中,除有特別需要外,通常隻用數目字三位;在圖算法中,用兩位就夠。我們這儀器上的對數尺,卻用了四位。以四位與三位或兩位相比,自然是正確得多了。
因有這種原因,所以用無計算法直接畫出來的曲線,形式非常整齊,不比用普通方法所畫的,常帶著許多不規則的折齒。這種折齒從何而來,向來沒有人能明白解釋過;現在我們可以說,這是錯誤成分太多的結果。
第二種儀器是一個音鼓,感覺特別靈敏,所以記起聲來(尤其是在記女聲的時候),比普通的Rousselot式鼓好得多。若是把鼓膜的寬緊和鼓管中的氣量校得恰好,所畫出的浪線,幾乎可以和Lioretgraphe上畫出來的一樣;而且於記語聲之外,更能記“音哨”和許多種口吹樂器的聲。因有此種作用,我們有時可以把它替代電流音義,有時也可以借它研究樂器的音高。我們還能用它記留聲機片的音,因此可以利用市上所賣的留聲機片,來研究名歌人或名樂師的奏品。為了這樣一件事,從前Scripture先生曾特造過一種儀器。這儀器的價值至少要比我們的音鼓高上一百倍,實驗時所用時間和材料,要多到一千倍;所畫出的浪線,自然比我們的鼓上所畫出的詳細得多,但在普通研究中,我們永世也用不著那樣的詳細。
1925年3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