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雩都宋月台〔維駒〕古文鈔》序(1 / 1)

《雩都宋月台〔維駒〕古文鈔》序

唐以前無古文之名。北宋科舉業盛名曰時文,而文之不以應科舉者,乃自目為古文。時文之法坦而隘,古文之法峻而寬。寬則隨其意之所之,或致大偭於法,於是言古文者必以法為主。然其時之能者,無論伯長太伯始事之倫,即歐、王、蘇、曾絕足相繼,力矯時文之弊,而卒不能盡。洎乎有明,利祿途歸八比,時文之法,較嚴於宋,而士人習之又最精,其間有誌複古如震川、鹿門者,所為古文猶不及其時文之善,若其專力屏絕時文,一語不以入古文者則不文而已,何其難耶。蓋文之盛者,其言有物,文之成者,其言有序。無序而勉為有序之言其既也,可以至有序,無物而貌為有物之言,則其弊有不可勝說者。夫有物之言,必其物備於言之先,然言之無序,則物不可見。物即可見而言不可以行遠,故治古文者,唯求其言之有序而已。讀書多,涉事久,精心求人情世故得失之原,反之一心而皆當,推之人人之心,而無不適焉,於是乎言之而出之以有序,此間世之英,古所謂立言之選也。其能深求古人文法,而以吾身入其中,必使其言為吾所可言,所當言,又度受吾言者所可受,所當受,而後言之,而言之又循乎程度,是則可以為有序矣。是故有物之言,時文有時可與古文同,有序之言,則古文有必不能不與時文異者,此之不可不察也。月台宋君,承祖若父之家學,致力古文者數十年,波瀾不尚壯色,論議不求聳聽,唯斤斤以無序為戒,是固知所先務,足以加人一等矣。近世古文,推桐城姚氏,其造詣實能別時、古之界,所言信為有序。門下士如陳石士侍郎,梅葛君戶部,管異之孝廉,吳仲倫明經,皆親承指授而有得,然唯吳君為能真傳姚氏之法也。宋君嚐問業於姚氏,治之不已,何遽不與吳君並稱高足乎。予不敏,文於古人無似,而謬為群流所推許,宋君既不恥下問,於是乎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