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刻鍾,林文信的正妻王氏走進屋子。林家後宅是王氏執掌,她一來除了大伯正妻柳氏,其餘人齊齊向她行禮。
王氏表麵看著隨和,使喚起人來,端著的上位者不容置疑地肅色,顯得很是雷厲風行。
一進屋子,便提起林母的住處,“如今瀲方堂空出來,我已讓人將行李搬進去,過會那邊暖了便可以過去休息。”
“有勞二伯娘打點了。”林母感謝道。
王氏對著林母笑了笑,表示不必感謝,緊接著對著華夫人說,“弟媳同我說,因二娘子體弱,四郎也是個帶病的,於是三娘子從小是養在你膝下,因此院落得重新挑一處大些的,我已經讓掌事的收拾了幾所合適的,過會可以隨意挑一挑。”
禮法有規,偏房不得私自強留庶子庶女在身邊,需由嫡母親自教養。
華夫人自然明白林錦婉能養在她膝下,已然是林母對她開恩,她也從來不哭不鬧,事事都聽林母的。
進帝都時,曾怕林家規矩森嚴,林錦婉會從身邊被要走。聽到王氏說孩子還能繼續同她一處居住,內心對林母萬分感激,也感謝王氏為她當著大家的麵講出來,免得到時候有口難言,立馬開口道,“多謝二娘子。”
一說到挑院子,林錦婉激動得不行,一刻也呆不住,硬拉著林錦姝一起去看看。
王氏笑笑不說話,遞了眼神給身邊的老婆子,林母自是知道兩人要好,且林錦姝一半都是華夫人幫忙養著,也沒說什麼,隻讓兩人別惹出事端,叮囑華夫人看好人,直接放人去挑院子。
領路的婆子是王氏身邊的掌事老嬤,侍女喚她章老嬤,看著身形臃腫,不過說起話來和藹可親。
剛出屏風,侍女將冪籬給三人戴上。
“怎地又要戴這長條擋路的醜東西。”林錦婉嘟囔著嘴。
“府上有男客,怕撞見了,小娘子且忍一忍。”章老嬤親自給林錦婉係上絲帶,將人安撫好。
“婉兒,不得無禮。”華夫人輕聲低喝。
林錦姝怕林錦婉繼續甩小性子,惹得章老嬤不悅,華夫人也難做,過去牽著她手,“收一收,母親要是聽見了,又要說了。”
不等林錦婉偷瞄屏風後的林母,林錦姝拉著人出了偏廳。
從小華夫人寵她,溺愛雖有,卻有度。林錦姝知她心思純良,隻是嚼不爛一些話,嘴巴快些。在家時,會同弟弟頂嘴,也經常向父親告狀,整個人活潑的緊,可這麼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調皮小人兒,從小怕林母怕得要死。
自林錦姝知道這事,經常在她甩小性子時,拿出來壓她,百試百靈。
偏廳的左側有小門,章老嬤領著人跨進去,還邊介紹,“這裏是玉簾園,因中間假山瀑布而得名。廳堂那邊也有一處園子,稱小西湖,是主君和公子小娘常去遊玩的地方。”
禿柳折腰,竹竿蕭條,唯有幾棵鬆柏長青,十分的顯眼。瀑布彙聚的潭水中央,停泊一艘三層房船,遠遠的,盡管模糊,卻一眼讓人驚歎。
“嬤嬤,那是船。”林錦婉說得肯定又不確定。
章老嬤回,“是船,老祖宗在世時,請人修建的。”
林錦婉點點頭,眼神不停瞟向船那邊。
越過兩處石拱門,有一片花園,冬日陰冷,植株掛枝,不見綠葉,偶有一兩棵樹冒著嫩綠鼓包,畏畏縮縮地抵抗冷風。
“左側的文安院是太老爺的居所,邊上的明月居是三公子的住處,右側的雲深閣則是四房。”章老嬤邊走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