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七 天定錄卷中(2 / 3)

不特此一、二事也,以此而示榮辱於萬世,不亦甚可哀歟?伏念先祖武穆蒙被紹興權臣之禍,一時山林之史,往往得於風聞,記錄二、三,則已失其實矣。重以王俊之徒文傅會之辭,張俊、萬俟卨之徒王煆煉之獄,日曆之官取證於此,則又非其實矣。當是時,權臣實專史館之柄,一筆一削,皆出其手,史官之能為董狐者幾何人哉!則又必有變亂其實者矣。是則榮辱萬世之權,倒置如此,不有王公大人慨然以為己任者,則紛紛簧巧,誰與正之?

恭惟閣下以忠厚之心,而權衡一代之是非;以淹貫之學,而董正一代之筆削。自一介之臣以上,其用心、其行事,皆將不逃於融明之鑒。而況如先祖之忠赤報國,昭如皦日,而讒仇相誣,明若觀火,閣下豈能不動心於一伸其枉哉!

珂謹摭諸所傳所記,以為《行實》,而凡向來讒說之所以厚誣者,則又為《辨誣》,亦既上之丹扆,而輒複以其副置之閣下矣。伏惟宰製之暇,試一取而觀之,校之史官之所載,則枉直白黑,有不難辨。而且以此書下之策府,俾之從實刪修,則閣下之所以榮辱萬世者,其權行於此矣。夫豈非盛德事哉?

孔子曰:“吾猶及史之闕文也。有馬者借人乘之,今亡矣夫。”夫以馬借人,此裏巷之淺事也,而《春秋》之史官書之;苟其亡矣,宜無與於興衰治亂也,而孔子惜之。以先祖報國之忠,而大節未明,其事之存亡,況有大於借馬乎?閣下能以孔子之心為心,則先祖之抱冤於地下者,其必有以補其亡矣,珂複何雲,不備。

珂洊有忱恂之悃,上幹鈞嚴。珂近準尚書省劄子,備奉聖旨,先大父追封鄂王。仰見聖朝褒勳念舊之意,伏讀恩詔,感泣不知所雲。

惟是珂昨來所進高宗皇帝宸翰七十六軸、《行實編年》六卷、《家集》十卷,並為大父辨明誣枉參稽所係,不敢不進。其所修《籲天辨誣》一書,年月事實,必以宸翰為證者,蓋恐山林之史混而無考,必得奎畫昭回,以示萬世,庶幾信而有證。旁摭《家集》,兼考《行實》,並無抵牾,委有依據,然後敢書。區區累年之廠堇,正以孤忠未盡明,遺謗未盡雪,為子若孫之責,不敢愛萬死,而使先世之事終於莫明。

茲者幸蒙大恩,裂全鄂之壤,開真王之封,超出常倫,特自英斷,兗褒八字,焜耀千載,已足以洗湔無餘。今來所進文字,又蒙後省申明,乞行宣付史館,先誌獲償,九殞無憾。第刪修之舉,事幹萬世至公之筆,不容不冒昧洊以申陳。重念先大父得罪於紹興十一年之十二月,而秦檜死於紹興二十五年之十月,相距凡十四載。檜是時方專上宰,監修國史、日曆,則沒先大父之功,而重先大父之罪,變亂是非,固有不待言而明者。先兄吏部甫任浙東提舉日,熊舍人克知台州,以公事為先兄按發罷黜,積憾不泄。以先兄甫為先伯禦帶雲之嫡子,故於作《中興小曆》之際,專欲歸罪。夫史館所大據依者國史、日曆,而旁證者野史、雜記,所進實錄,必以是為本。而先大父不幸受秦檜之誣,而又與熊克有子孫一時之憾,曖昧之跡,無以自明,銜冤地下,永無信眉之日。今幸蒙朝廷旌褒之典,雖足以示勸一時,而史筆未明,萬世何以取信。所有珂所修《建儲》、《淮西》、《山陽》、《張憲》、《承楚》五辨,並有高宗皇帝禦筆依證,其禦筆並裝背見在,並有刊刻石本繳進訖,即不敢妄以臆說強辨。欲望朝廷俯念先大父忠勤之心,及兩經秦檜、熊克史筆之誣,特賜敷奏,宣付史館,參照從實刪修。庶幾先大父之心,得以暴白於萬世。其於國體人心,誠非小補。如蒙朝廷降付史館後,將來參照得珂所進《辨誣》內有據依不當,及非出高宗皇帝禦筆,甘伏罔上之罪。忠邪之分,冤節之辨,在此一舉。珂屬在子孫,不敢緘默,儻蒙施行,實出至公之賜。幹冒威尊,珂下情不勝戰汗。

中書、門下後省狀:“準付下承務郎、新差監鎮江府戶部大軍倉臣嶽珂狀:‘右臣珂輒瀝血誠,仰幹天聽,退思僭越,甘俟典刑。伏念臣大父先臣飛際遇高宗皇帝,依乘風雲,獲附勳籍。中更讒誣,雖蒙朝廷昭雪錄用,然尚未經褒贈。

臣父先臣霖累準國史實錄院牒,取索所被受禦劄子詔及行跡事實著述文字。重以流離之餘,故傳散漫,掇拾未備,嚐以命臣,俾終其誌。臣不量窳陋,涉筆五年,刊集纂修,粗明梗槩。今來所刻被受高宗皇帝禦劄手詔七十六軸,厘為十卷。所修大父先臣飛《行實編年》六卷、《籲天辨誣》五卷、《通敘》一卷並《家集》十卷,已於嘉泰三年十一月刊修了畢。竊緣臣上件文字未經進禦,謹各奉隨進表一通,囊封,躬詣天庭上進。伏望聖慈特賜睿覽,降付尚書省施行。臣冒犯天威,罪當萬死,謹錄奏聞,伏候敕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