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 兩個農家的訪問(2 / 2)

我們在烏華斯特家裏睡了一夜,第二天早晨起來之後,康特告訴我們,說隔壁村裏有兩個大學女生,是由東部來到農村裏幫助農民運動工作的。等一會兒,她們兩位因也聽見我們到的消息,雖素不相識,卻乘著她們自己的很講究的汽車來看我們了。她們原來是同胞姊妹,一個叫白黛,一個叫瓊恩,年齡都在二十左右,生得非常嬌美。一個還在大學求學,一個已畢了業在紐約新聞界任事。她們都出身富有之家,同時加入了最前進的政治組織,對於農民運動有著非常的熱忱,乘著暑假時期,自備了一輛汽車,同到農村來盡義務的。她們常常用著自己的汽車替農民團體分送印刷品,或接送較遠地方赴會的農民。美國青年活潑健談,有她們來,我們這一群突然增加了更愉快的空氣。她們當天下午還要到附近各村去散發印刷品,我們三人也加入她們的那輛非常講究的汽車去幫了半天的忙,午飯和晚飯都同在一個附近的小菜館裏麵吃。這兩個女青年對於中國的民族解放運動也有著濃厚的興趣和深刻的注意,向我探問了許多話,那種熱誠是很可佩的。美國的男女青年為著革新運動的推進,情願盡義務來幹,像這兩個妙齡女子,也是一個例子。

我們當晚八點後離開這個小農村,行到十二點鍾,在一處“木屋”裏歇息一夜。這個“木屋”是我隨便創譯的,原文是cabin,是一個一個小的木屋,用木板造成的,每個木屋隻有一個或兩個房間(大多數隻一個),往往在一個路旁的草地廣場上建造一大群這樣的木屋,四麵用竹牆或其他式樣的矮牆圍起來。除了我以前曾經提及的人家出租給旅客的房間外,這類木屋也是預備給旅客住的,裏麵有著床榻及簡單椅棹的設備,並另有一個木屋裝有新式浴盆及抽水馬桶等,以備旅客使用,價格比旅館便宜。美國農民住宅還多數沒有電燈,沒有浴室和抽水馬桶等等衛生設備,烏華斯特的家裏也這樣。我們幾個人到了這木屋裏,愉快地洗了一個澡,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夜。

第二天早晨(七月十九日)八點鍾,我們又上征程了,直開到夜裏十點鍾,又到同州的另一個小村,叫做雪菲爾德(Sheffield),那裏有個農家姓愛爾斯(Ayres)的,是柯勒爾介紹我們去訪的第二個農家。烏華斯特那裏是種麥,愛爾斯卻偏重在畜牧,尤其是牧羊。屋子也不同,前者所住的是一般的平屋,後者所住的卻是舊式的木屋,他們叫做log cabin,裏麵雖分有幾個房間,外麵看過去卻好像是一根一根樹木疊成的,至少牆上是有著這種的樣子。裏麵地上雖鋪有漆布的地毯,但是沒有自來水,沒有電燈,沒有浴室,沒有抽水馬桶,卻和烏華斯特那裏一樣。我們到的時候已經不早了,主人姓愛爾斯,名轟默(Humer),很殷勤地出來招待我們,和他的妻子和唯一的女兒陪我們同用晚餐以後,又同在木屋的門外,圍坐在地下談到深夜才睡。我們三個人就在他的客廳裏搭著三架帆布床睡。第二天因為要趕路,黎明即起,看他起來親手在牛旁捏新鮮牛奶給我們喝。轟默年約四十來歲,也是農民運動中的前進分子,境遇似乎比烏華斯特略為好一些,所以他的妻子和十四歲的女兒都穿著得比較講究些,也有一輛福特舊式汽車,雖也並不高明,但比烏華斯特的好得多了。他用著自己的汽車陪我們去看了好幾個畜牧場,並帶我們去另一個農家裏去吃中飯,參觀他的家庭,那人家有三個成年女兒,她們和轟默的女兒都成了前進政黨的青年黨員,對於我們都格外有著同情的態度。轟默對於AAA減少畜牧數量的辦法,也深致憤慨。他是第一次看到中國人,他的家屬也是第一次看到中國人,但是他們待我的誠懇殷勤而又自然,卻好像是老朋友一樣。轟默更非常健談,而且詼諧百出,令人絕倒。據他告訴我們,那個區域還多少保存著最初移民時的習俗,遇有爭執的事情,彼此打一架;誰的膂力強,打得贏,誰就占便宜,什麼法律不法律,還不大通行!我們看見轟默的體格魁梧,都想他一定也是一個好打手!他的那個愛女雖隻十四歲,生得非常健康美,好像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將來大概也是一位女打手吧!

我們於七月二十日的下午五點鍾和他們握別,當夜十一點鍾開到外屋明州西北部的一個小鎮叫可地(Cody),又在“木屋”裏過夜,第二天早晨(廿一日)六點鍾即起程,直駛世界最著名的最大公園——黃石公園(Yellowstone National Par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