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進一步,海闊天空(1 / 3)

夏想難道沒有什麼想法?當然有,而且還不少,但他也知道,白戰墨下馬隻是第一步,接下來區長人選的提名,又將是一場不見硝煙的戰爭。如果他所猜不錯的話,付先鋒賊心不死,肯定還會打區長的主意,因為下馬區有他的兩百億遊資在此。

火上澆油

孫定國的話打了一個埋伏,意思是,如果付先鋒同意讓白戰墨調離書記的位置,引渡潘案的事情,也許會一拖幾年也解決不了。但如果他不同意,潘案雖然逃往的是和國內沒有簽署引渡條約的國家,但潘案又不是所謂的政治犯,如果燕市警方一心想要引渡,不惜代價的話,也未必不能引渡成功。

陳風不說話,隻是一臉陰沉。

付先鋒暗中長出一口氣,鬧了半天,原來隻是一場虛驚,隻有一盒錄音帶,連人證都沒有,就想讓一個區委書記下台?休想!

如果不是要讓白戰墨替他照管兩百億的遊資,經過一係列的事件之後,付先鋒也身心疲憊,早就想拋棄白戰墨了。但現在白戰墨和他同在一條船上,還是他目前最重要的一顆棋子,他哪裏舍得一腳踢開?關鍵是,白戰墨是受他指使才做出要置康少燁於死地的舉動,他現在不保白戰墨,白戰墨垂死掙紮之時,肯定會反咬他一口。

保,必須保。

潘案既然及時逃到了國外,就證明他聽到了風聲。孫定國說得輕鬆,真要引渡回國,沒有三年五年不可能成功。不用三年,隻要能挨過兩年,他在下馬區的大計成功之後,遊資一撤,白戰墨是不是還擔任下馬區委書記,已經不再重要了。

重要的是,能夠熬過現在的難關就成!

“隻憑一盒錄音帶,而且真假還不好說,又沒有人證,就指證一位區委書記,有點太輕率了。”付先鋒輕描淡寫地看了陳風一眼,目光掠過孫定國臉上堅定的表情,最後落在了胡增周的臉上。

胡增周知道,付先鋒是想征求他的聲援。

平心而論,胡增周現在對下馬區的局勢也非常不滿,白戰墨和康少燁關係密切,康少燁死也死不安生,讓他心裏十分煩躁,也對白戰墨沒有了好印象。他和夏想有過來往,知道夏想的為人,輕易不會主動惹事。現在下馬區紛爭不斷,雖然現在是夏想一波又一波地反擊,但根源都在康少燁和牛奇身上。

如果說整個事件背後沒有白戰墨一點影子,胡增周也不相信。基本上可以肯定的是,下馬區現今的混亂局麵,夏想不是挑事者,是應戰者。起因就是火樹大廈的襲擊事件,說來說去,夏想的反擊完全在情理之中,就是以胡增周的立場來看,也可以理解。

現在又傳出了白戰墨在幕後策劃要害死康少燁之事,完全是殺人滅口的做法,從側麵證明了白戰墨也參與了襲擊夏想的事件。胡增周完全相信錄音帶的真實性,以陳風和孫定國的政治智慧和為人,犯不著偽造證據來誣陷白戰墨,也不恥於這麼做。

胡增周覺得有些齒冷,他為官多年,也見多了官場上的爾虞我詐。雖然也不乏有害死政敵的事件,但像白戰墨一樣死不悔改又陰險無比的人,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心中對白戰墨已經失望到了極點。

盡管付先鋒的話也不無道理,光憑一盒錄音帶不能拿一個區委書記怎麼樣,但該有的態度還必須要拿出來。胡增周冷冷地說道:“無風不起浪,一盒錄音帶是證明不了什麼,但至少也說明白戰墨身子不正,否則也不會先是風水書記的事情,又有潘案的指證。而且潘案逃往國外,就證明了確實有問題。現在下馬區一二把手不和,已經嚴重影響到了下馬區的局勢穩定。我建議,人代會暫時推遲召開,先討論一下白戰墨是不是還適合擔任下馬區委書記的問題……”

付先鋒沒想到胡增周不但不幫他,反而直接否定了白戰墨,不由急了:“胡市長,不要輕易否決一個高級幹部。國家培養一個幹部不容易,尤其是走到一把手位置上的幹部,我們一定要愛護,要有治病救人的度量。再說在沒有人證之前,錄音帶的真假還不好說,潘案逃往國外,也許隻是一個巧合!”他急忙看了蘇功臣一眼,想征求蘇功臣為他說話,“不能隨便否定一個副廳級官員,請蘇書記評評理,紀委方麵查處一個幹部,也要講究真憑實據。”

蘇功臣意味深長地看了付先鋒一眼,遲疑了一下,點頭說道:“付書記說得有理,凡事都要講究一個證據,現在隻憑一盒來曆不明的錄音帶就處理一個區委書記,不太妥當。”

陳風終於發話了:“定國,加緊和國際刑警聯係,想法派人出國和潘案接觸,如果他主動回國自首,可以從輕發落。總之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查清事情真相,確有此事,就依法辦理,絕不手軟。如果查證之後沒有問題,也要還白戰墨同誌一個清白。”

陳風的意思很明顯,既然付先鋒不妥協,死硬到底,好,大家就真刀真槍地對著幹好了。隻要查實了白戰墨真有問題,就不是現在免職或調離崗位這麼簡單的事情了,要負刑事責任。如果現在付先鋒妥協,同意調開白戰墨,他也可以退讓一步,不再非要抓住潘案不可。

付先鋒一瞬間甚至產生了一絲動搖,要不現在妥協?但隨即一想,抓獲潘案也許一年,也許兩年,到時是個什麼情況還不好說,何必現在非要讓步?僥幸心理還是占據了上風,就附和了陳風的說法:“我同意陳書記的提議。”

胡增周看了孫定國一眼:“定國,根據你的辦案經驗,大概多久會有結果出來?”

孫定國想了一想:“如果潘案申請政治避難就麻煩了……我們暫時不會驚動國際刑警,而是打算派人以遊客的身份到國外和他進行私下接觸,隻要他同意指證就可以,也可以說服他主動回國。手段多種多樣,具體要看潘案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快,有可能一兩個月就有結果;慢,也許一年半載的。”

付先鋒目光閃動,並不相信事情的解決如孫定國所說的那樣輕鬆。

胡增周沉吟片刻,決定要堅定地發出自己的聲音:“我提議,下馬區人大會議推遲舉行。”

盡管付先鋒竭力反對再次推遲人大會議,但陳風和胡增周難得地保持一致,他的聲音就弱了許多,最後隻好無奈地接受了事實。

回到辦公室,想到他費盡心機為了讓夏想落選所做的一切,因為一盒錄音帶而被陳風發作,又有胡增周附和,最後以人代會的推遲召開而全部落空,不由怒火攻心。又想到白戰墨處處被動,處處被夏想抓住把柄,更是對白戰墨恨之入骨,當即打電話將白戰墨狠狠地臭罵了一頓。

白戰墨聽到潘案將他供出,而康少燁又是自然死亡,不由哭笑不得,又悲從中來,才知道做了一件天大的傻事,等於自己給自己套了一個枷鎖。

白戰墨痛恨自己的失算,又痛恨潘案的愚蠢,更恨夏想的狡詐多端,怎麼又讓夏想知道了潘案的存在?夏想也太聰明了,簡直聰明得可怕。

白戰墨第一次對夏想產生了深深的畏懼感!

被白戰墨形容為聰明得可怕的夏想,此時正在家中,享受著曹殊黧為他做的美餐。

夏想很久沒吃水餃了,上一次無意中提到了,今天一回家,就見到了桌子上香噴噴的餃子,而且還是他最喜歡的西紅柿餡兒。

西紅柿餡兒不太好包,因為太軟湯水太多。但夏想愛吃,曹殊黧經過多次試驗,終於成功地為他包了一次西紅柿餡兒的餃子。

飯後,曹殊黧和藍襪抱著夏東,在客廳說話,夏想一個人在書房中,關門想事。

市委碰頭會的決定,夏想第一時間就知道了結果。雖然有些小小的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白戰墨身為區委書記,想要扳倒確實不易,不是一句話的事情,需要證據確鑿又確實犯了大事才行。官場講究規矩,又顧及人情,事情就難辦了許多。

也確實隻憑一盒錄音帶想要讓白戰墨下台,不現實。陳風的用意他也清楚,是想以此為交換條件,看付先鋒能不能讓步。如果白戰墨主動提出辭職的話,他的所有問題就可以既往不咎。同時因為潘案在逃,並沒有造成害人的既成事實,公安方麵也就不用再耗費人力物力非要跨國追捕。

但付先鋒鐵了心要死撐到底,看來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

夏想決定火上再澆一把油。

油在哪裏?油在省紀委和市紀委。

從叢楓兒的話中可以得到判斷,她肯定做了什麼事情,並且已經將舉報材料寄到了省市兩級紀委。市紀委有可能被蘇功臣壓了下來,他為人慣於見風使舵,他扣下不發,究竟是什麼用意?夏想猜測可能蘇功臣另有打算,或許是想再觀察觀察,以便在關鍵時刻放出殺招。

蘇功臣最近的表現可圈可點,先是幫了陳風一次,又幫了胡增周一次,基本上在書記和市長之間走平衡。夏想由此推測他的為人,謹慎,識時務,並且有自己的主見,輕易不會倒向任何一邊。

如果說蘇功臣壓下不發是在等候一個時機的話,省紀委李言弘的做法就有點耐人尋味了。他為什麼也是捂著不放,不將舉報材料轉到市紀委,或是找一個合適的機會公布?

他又是什麼打算?

夏想猜不透李言弘的立場,隻是隱隱感覺,李言弘之所以也持觀望態度,可能是因為吳才洋的授意。

或許吳才洋對自己還有恨意,不想讓他輕易扳倒白戰墨,又或者吳才洋懷疑叢楓兒是自己暗中指使,故意布置迷陣去陷害白戰墨,所以才對自己的做法十分不齒?

正是不想讓外人懷疑自己,夏想才始終不打電話給叢楓兒直接問個清楚。有些事情,就算心裏有數,也必須假裝糊塗。政治上的事情就是如此,有時要精明過人,有時也要難得糊塗。

不過現在不適合再等待事情的轉機,應該主動出擊才對,時間不等人!夏想在房間來回踱步,經過一番深思熟慮,終於下定了決心。

他拿起電話,撥通了吳才江的手機。

鈴響了四五聲,就在夏想認為可能打擾了吳才江,正要準備掛斷之時,電話接通了,吳才江熟悉的聲音響起:“小夏,你說說有多久沒有給我打過電話了?是不是要先做一下自我批評?”

夏想嗬嗬一笑,知道吳才江的話半真半假,半是埋怨,也半是驚喜,就說:“是,是,我先自我批評一下,最近又受傷,又被人欺負,實在是沒有精力也沒有心情和三叔通話。三叔批評我什麼,我都接受。”

吳才江哈哈大笑:“你這是自我批評?分明是向我訴苦!被人欺負?誰還能欺負得了你,你不欺負別人就不錯了。我聽說了,付先鋒最近被你耍得團團轉,現在他拿你一點辦法也沒有,你就不要假裝委屈了。”

夏想笑著解釋:“三叔您太高看我了,我可沒有那麼大的本事……最近寧省的狀況怎麼樣?”

吳才江簡單說了說寧省的現狀,四平八穩,想要突飛猛進不可能,但穩步前進最符合他的性格。讓他最安心的是和馬萬正之間的工作配合還算默契,有矛盾也有合作,總體來說合作大於分歧。

說了幾句閑話,又聊了聊小連夏,夏想話題一轉:“秦書記一走,雖然隻是去了京城,離燕市才不到三百公裏,卻好像隔了千山萬水一樣。以前去市委,總想著到紀委看一看,現在去市委,早就忘了紀委的辦公室朝哪個方向開門了。”

吳才江聽出了夏想的言外之意:“想重新搭上紀委方麵的線?你肯定是有事想動用紀委的力量,還繞著彎說?”嗬嗬一笑之後,他又說,“蘇功臣就算了,找關係認識的話太麻煩。李言弘和二哥關係好,和我就一般了,不過我也可以替你牽牽線……”

和吳才江通話完畢,夏想搖頭笑了,他舍近求遠了。吳才江說給他牽線,其實是告訴他,高晉周和李言弘關係不錯,能說上話。

夏想看了看時間,晚上九點多了,忍了忍,沒忍住,又打給了高晉周。

隻差一步

“這麼晚打電話給我,是有好事還是有急事?”高晉周倒沒見外,開門見山地問道。

“高省長好。”夏想先恭敬地問了好,才說,“私事行不行?”

“私事也分好事和急事,嗬嗬。”高晉周對夏想的來電,既感意外,又感到親切。自從他升任常委之後,感覺夏想和他疏遠了許多,隨後一係列的事件之中,他能幫到夏想的地方也有限,讓他有一種和夏想漸行漸遠的感覺。

盡管吳家到現在也沒有認可夏想,但高晉周卻一心認定,就算吳家不可能真正地承認夏想作為連若菡的男人的身份,但早晚會接受夏想,會將夏想納入吳家的核心體係,會慢慢將夏想培植成吳家的中堅力量。加上吳才江對夏想的欣賞,以及吳老爺子對連夏的珍愛,高晉周得出的結論是,夏想極有可能會成為吳家第三代接班人的角色。

雖然他也明白他的想法太超前了一點,不過從夏想一路走過所經曆的風浪和起伏來看,夏想往往有驚人之舉和神來之筆。此次受害事件,就讓夏想成功地在吳老爺子心目中占據了一席之地,誰敢保證在以後他不會更討老爺子的歡心?

高晉周在燕省兩年多來,親眼所見夏想遊刃有餘地周旋在各方勢力之間,許多次的升遷用猶如神助來形容一點也不過分。他更加認定,和夏想成為朋友,比單純地成為上下級關係,更符合他的利益。

不說別的,就是父親也不允許他在夏想麵前擺出副省長的做派,因為父親是發自真心喜愛夏想。

夏想也聽出了高晉周話裏的親切意味,也就直接說出了來意:“剛和三叔通了電話,他說您和李書記比較熟悉?”

三叔的稱呼從夏想口中說出,高晉周自然明白其中的含義,笑道:“還能說上話……你想讓我遞話,還是想安排見個麵?”

光遞一句話過去,恐怕沒什麼效果,夏想主要也是想和李言弘打打交道,初步接觸一下,就說:“高省長,您知道李書記好哪一口?”

高晉周立刻明白了夏想的意思,笑了:“行了,你等我的安排就是了,不用你操心了。”

“方便的話,請高老也一起坐坐,好久沒在一起了,挺想念他老人家的。”夏想及時補充了一句。

這一句話很熨帖,高晉周心情微微一蕩,又說:“也好,我爸也總念叨你。大家也是很長時間沒有一起說說話了,正好趁這個機會,都好好聚一聚。”

放下電話,夏想長長地伸了一個懶腰,望向了窗外。窗外的雪正在融化,燕市雖然是北方城市,不過一般情況下存不住雪。雪再大,都頂不到來年的春天……

高晉周辦事也挺利落,第二天中午就給夏想來了電話,說是晚上在楚風樓會麵。夏想表示了感謝,隨後又通知了楚子高,讓他精心安排一下,不要出現什麼紕漏才好,雖然他也知道楚子高辦事一向細心。

一下班,夏想就早早趕到了楚風樓。楚子高已經在門口等候,一見夏想,就熱情相迎。夏想也沒和他客氣,直接說是要來一個省紀委書記和一個副省長,讓他安排最安靜的房間。

因為夏想的原因,楚風樓也經常有高官光臨,楚子高現在已經不像以前一樣一驚一乍了,聽夏想吩咐,立刻著手安排,不多時就一切辦理妥當。兩人還沒有說幾句話,高晉周、李言弘以及高老三人就走了進來。

按照常委排名,李言弘在前,高晉周在後,但今天三人進來,是高老一馬當先,高晉周在後,李言弘落在最後。從細節上可以看出,李言弘十分尊重高老,同時和高晉周之間的私交還算不錯,不太在意虛禮。

夏想心中有就了計較。

夏想和李言弘算是第一次正式見麵,他迎向前來,恭敬而不失親熱地說道:“李書記好。”

李言弘和夏想第一次近距離接觸,暗暗打量了夏想幾眼,心想他來燕市的時間也不短了,夏想直到今天才主動提出和他見麵,真是一個持重有餘的年輕人,真夠沉得住氣的。

李言弘一向自認相貌堂堂,很有威武之相,一見夏想,見他也是相貌不凡,就有了惺惺相惜之感。向來長相不錯的人都十分自負,對長得猥瑣的人沒有好感,相反,對同樣長相不俗之人,會有莫名的好感。

第一印象,隻憑長相,李言弘對夏想的評價還算不錯。

“夏想,我可是沒少聽別人說起你。雖然和你是第一次見麵,不過你的名字對我來說,可是如雷貫耳。”李言弘主動伸手和夏想握手,笑嗬嗬地說道。

李言弘的笑容,熱切而真誠,初看之下,讓人覺得他和藹可親。但仔細一看,他的熱切和真誠之中,透露著一股淡然和疏遠,夏想也不以為意。不管是李言弘對他有心理上的隔閡,還是他從事紀委工作養成的習性,都不會妨礙兩方進一步的接觸和了解。

夏想不好意思地笑道:“如果我的名聲是驚雷,驚了李書記的耳朵,就是我的過錯了。不過我可不是追名逐利的人,無奈的是,總有人喜歡拿名利捉弄我。”

李言弘也知道今天雖然是高晉周出麵相請,實際上是夏想有事找他,剛才的話,也證明了他的猜測,夏想可是話裏有話,暗有所指。

“先不說我們,就是在座吃飯的人,誰又能逃過名和利?”李言弘用手一指大堂中的客人,“官場更是名利場,有多少幹部都栽在了名利上麵。夏想,你可要戒驕戒躁,不能疏忽大意。”

夏想一臉肅然:“是,李書記的話我一定記在心裏,認真對待。”

高老見寒暄得差不多了,才上前拉住了夏想的手:“走,別站在門口說話,擋了別人的道,上樓,上樓!”

夏想一行上樓,李言弘和高晉周並肩在前,夏想扶著高老在後,一老一少一見就是親熱無比,說笑不停。

高晉周在前麵無奈地對李言弘笑道:“我爸對夏想比對我還親,我這個當兒子的,看了也有點忌妒。”

李言弘一臉淺笑:“和遠交近攻是一樣的道理……高老,有智慧。”

高晉周笑而不語。

到了房間,分別落座之後,楚子高及時出現了。少不得夏想又介紹了楚子高幾句,高晉周和李言弘也挺給麵子,都和楚子高握了手,客套了幾句。都是見過世麵的人,都知道場麵上的事情,向來是你敬我我敬你,於是,賓主盡歡。

楚子高及時消失之後,晚餐正式開始。

有高老在,夏想就省事多了,一切以高老說了算。高老也當仁不讓地說道:“都沒外人,不用虛情假意,該吃吃,該喝喝,該說事就說事,我的發言完了。”

夏想先敬了李言弘和高晉周一杯酒,隨後,李言弘就問起了下馬區的現狀,說了一些不著力的話,算是初步接觸之時的應有之意。

慢慢地酒過三巡,氣氛活躍之後,高晉周作為中間人,就及時拋出了問題:“夏想,聽說下馬區紀委書記卞秀玲原先也在省紀委工作?”

夏想知道高晉周是有意挑起話題,就忙接話說道:“嗯,邢書記走後,卞書記就到了下馬區。卞書記的工作還不錯,為人也可靠。如果她還在省紀委的話,也能成為李書記的得力的手下。”

李言弘知道夏想今天請他,一為聯絡感情,二來肯定有事開口,就點明了主題:“我也聽說過邢書記在任的時候,辦過許多大案要案,而且邢書記的風格是雷厲風行,省紀委不少人對邢書記都十分尊敬,我也有許多地方要向邢書記學習。算算我來燕省時間也不短了,好像一直不上不下,沒做出什麼成績。夏想,什麼時候方便的話,讓卞秀玲到省紀委多走動走動,讓她把邢書記在任時的一些好的傳統和工作方法,都說給我聽。”

一般接任者都會竭力避免前任的影響,要樹立自己的風格,要重用自己人。李言弘剛才所說,其實也是客套話,他才不會學習邢端台的領導風格。沒有人想跟在別人後麵亦步亦趨,尤其是到了副省級,誰都想不但有自己的風格,還想建立自己的理論體係,也好為更進一步打下基礎。

夏想直接過濾了李言弘的客套話,不過李言弘點出了“大案要案”,看來也是有所暗示,就點頭說道:“其實任何時候都不缺少大案要案,缺少的就是一個恰當的時機。省紀委邢書記在的時候,還有市紀委秦書記在的時候,正是剛剛推行產業結構調整的初期,各項矛盾比較集中和突出,就出現了一些大案要案。現在李書記來到燕省,燕省正好是難得的安定時期,產業結構調整步入了正軌,各項工作也順利進行,所以就平穩了許多……”說到這裏,夏想微微一笑,看了高老一眼,“如果說現在燕省有哪個地方問題比較集中的話,就隻有下馬區了。”

高老會意,插話說道:“下馬區千頭萬緒,作為一個新區,矛盾集中,人員混亂,局麵還沒有完全安定下來,說不定以後會有不少案件湧現。”

李言弘隻是笑著點點頭,沒有接話。

他心裏卻猶豫不定,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進行。有關白戰墨的舉報材料,現在確實壓在他的手上。之所以壓下不發,是因為他在和吳才洋討論此事之時,吳才洋有意想拖延一下時間,看夏想如何應對,再決定是不是拋出炸彈。

吳才洋對下馬區的局勢也一直比較關注,在聽到李言弘的彙報之後,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夏想設了一個陷阱讓白戰墨跳了進去,他對夏想看低了三分。因為李言弘在看了錄像和聽了錄音材料之後,憑借他多年的紀委工作經驗,一眼就可以斷定這是一起有預謀的故意引誘白戰墨上鉤的人為的設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