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軍的這三艘樓船體勢高大,上麵有三個樓層。何翼告訴我這三個樓層都有名字,第一層像房屋廬舍,叫做“廬”;第二層是建在廬舍上的飛廬,叫做“飛”;第三層最高如候望之鳥雀,叫做“雀”。
“廬”、“飛”、“雀”,這三層每層都有防禦敵人弓箭矢石進攻的女牆,女牆上開有窗口,為了防禦敵人的刀槍火攻,何翼還命人在船上蒙上了皮革。樓船上設備齊全,已使用纖繩、楫、櫓、帆等行駛工具,樓船的四周還插滿戰旗,威武雄壯。
我長這麼大,第一次見到大海,還是三國時期的海!我原本以為海就是比湖大一點、比江寬一點,可當真正看見了大海,才知道江、湖和海是無法在一起比的。
寬廣、博大、深邃、神秘,這是我見到大海的第一感覺,在海上你隻會感覺到自己的渺小。可能是三國時期沒有汙染吧,天上碧空萬裏、海麵湛藍深邃,茫茫的大海與碧藍的天空相接、空蒙渾融。在這一刻,我才知道什麼叫做海天一色。
剛坐上樓船最高處——“雀”層的時候,我和龐統、黃敘、金虯這從沒坐過海船的人非常興奮,對海上所看見的一切都感到十分稀奇。
金虯肆無忌憚地和黃敘大說大笑;龐統自娛自樂的捧著酒葫蘆一口一口的噎著燒酒;我則興致勃勃的欣賞著海上的美景。
天上萬裏無雲,碧空如洗,極目遠眺,一望無際。清晨的海風涼涼的,渾身有一種說不出的刺激和亢奮。我心裏暗想:還是當官好啊,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誰知這好時光沒過多久,大海就像是孩子的臉,說變就變。浩淼的海麵突然洪波巨瀾,洶湧起伏,這三艘巨艦竟像三片樹葉一樣,在波浪中上下顛簸、時隱時現。
何翼急衝衝的跑上來,要求我們下到“廬”層,說在最上麵搖晃的厲害,一會會很難受!我一開始還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後來我算是領教了!
隨著樓船的顛簸搖擺,我慢慢地感到了頭暈、惡心,並且越來越嚴重,太陽穴開始脹痛,胃腸在翻騰,渾身難受的要命,我忍不住趴在女牆上拚命地嘔吐。
所有沒坐過海船的人大部分都趴在船板上吐得無法動彈,滿臉蒼白、神情萎靡。尤其是金虯,屬他吐的最歡,像排山倒海一樣。如此過了三、四天,我們才逐漸適應過來。
由於從交州出海北上冀州,沿途經過揚州、徐州、青州三州。但這三州分別是孫權、曹操、袁紹的地盤,我們無法靠近海岸行駛,隻能在遠離海岸、茫茫一片的深海中航行。
遠離海岸航行隻能觀日月升墜,以辨東西;星鬥高低,度量遠近。不過船上裝備了馬鈞運用差動齒輪的構造原理製造的指南車,不管船身如何的顛簸,車上木人的手指始終指南,令何翼省了不少的勁。
突然我看見在離樓船不遠的海麵上微微浮起了一座“灰山”!這座“灰山”突又然向半空中灑出一團朦朧的水花。
鯨魚!在我身邊的何翼低聲驚呼。這是一頭水下巨獸,它隻是低低地潛伏在水麵下喘氣,隻露出一小部分頭與背在水麵,竟然還這麼巨大!
可能它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船,鯨魚竟對樓船產生了敵意!它跟隨著樓船前進,並連續不斷的躍身擊浪,有幾次幾乎垂直地爆出水麵,除了尾部外全身騰躍在空中,再一次落入水中,湧起陣陣如山般的駭浪,三艘樓船隨著大浪搖晃的越來越厲害!
何翼集結了三百名弓箭手三輪急射,但鯨魚不斷製造著大浪,隻有少部分膂力較強的弓箭手射出的箭支穿過了浪頭,落到了鯨魚身上。鯨魚受傷後,吃痛的甩著大尾在水中‘啪‘地一鞭,掀起了滔天巨浪,所激起的一連串衝擊波傳過樓船,震倒了一片弓箭手,還把其中的三個人震入水中,眼看著那三個精通水性的漢子就被巨浪吞並了!
鯨魚示威的揚起了那粗大、扁平的頭部,後方是它在水中向後延伸如山般的身體。
我身邊的黃敘一看機會來了,崩開他那張巨型的鐵胎弓,“嗖”的一聲射出了一箭,黃敘的箭真準,一箭嵌入了鯨魚的眼睛!
鯨魚上下翻滾,巨浪打的樓船像散架般的咯吱咯吱響。我大聲命令玄甲衛放弩,一波弩箭過後,鯨魚拖著長滿箭草的身體,漸漸的沉入了水中!
我長噓了一口氣,不理會那邊把黃敘拋上拋下、歡聲雷動的士兵,癱坐在甲板上。
在海上孤零零的航行了四十多天後,我們終於在何翼的指引下到了冀州。等到天色一暗的時候,何翼派數十艘小舟輪流將我們六百餘人送上了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