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借的幸福
我隻能還你
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
沒說完溫柔隻剩離歌
心碎前一秒用力的相擁著沉默
用心跳送你辛酸離歌
原來愛是種任性
不該太多考慮
愛沒有聰不聰明
隻有願不願意
看不見永久聽見離歌......
念小影
十五歲生日,南飄送給我一張CD,CD的封麵背景是大片大片的可以吞噬一切的黑暗,一個女孩坐在冗長而又纏綿的枕木上,鐵軌深幽不見盡頭,一如她悠長悠長的孤獨。十五歲,我的生活美麗得如同一朵盛開著的無比絢爛的白色花朵。純。白。黑色過於沉重、收斂,自是我不喜歡的,那張CD被我壓在了置物櫃的底層。
後來,我很多次夢見延伸的鐵軌帶走了南飄,每次醒來,我都要難過很久。南飄走了,我開始頻繁地夢見CD封麵上的女孩,每次夢的背景都是大片大片的可以吞噬一切的黑暗,女孩一直沿著鐵路漫無目的地走,走到我都覺得她累了,再也走不動了,每到這個時候,我都能聽到突如其來的火車運行的"哐啷哐啷"的聲音,然後一輛火車飛馳而過,女孩被卷了進去,血肉模糊。在女孩被卷進去的瞬間,她的臉忽然切換成了南飄的臉,臉色蒼白,深幽不見底的眼睛裏閃著明明滅滅的光。夢做到這裏,我已分不清那些是現實,那些是夢,我隻是覺得累,頭腦撕裂般的疼痛,整個身體都像要被這疼痛撕裂開來。
故事要落幕了,我才明白,原來陸小也才是我的夢想。不管是真實的他,還是在我的夢境裏徘徊了三年的麵容模糊的天才畫家索然,再或者是鋼琴上華麗的表演者,他們在世界的哪一個角落都是引人注目的王子,渾身散發著萬丈光芒,而我隻是深居在白色城堡裏的小小公主,更何況我的白色城堡已是殘垣斷壁,我不再是公主,所以我隻得逃。
我終究要離開了。和洛小光一起。
飛機劃開滾滾的烏雲向前行駛,城市在後退。我依然對飛機懷有巨大的恐懼,仿佛下一秒鍾飛機就要墜毀,墜毀了還要爆炸,直到不留一點痕跡。洛小光一直緊緊地抱著我,柔聲哄我:"影影,沒事的。"聲音一如他年少時的幹淨、透明、溫柔。
可是所有的事情都已然破碎,人事已非。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在我青春年少的歲月裏,我毫不轉圜地認定洛小光是我的夢想,我為了他心甘情願、不顧一切地變成了精致的白玉娃娃,光與影永遠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轟轟烈烈地占據了我年少時所有的夢境。可是,他現在就坐在我身邊,離我這麼近這麼近,不用伸手就可以觸到,可是我高興不起來,我甚至懷疑光與影永遠不分開,這是一個美麗的祝福,還是一個殘忍的詛咒?
飛機把我的家遠遠地甩在後麵,我的悲傷已經滲透到了骨骼裏。雲散了,會再聚,隻是相遇的不再是同一朵雲,而人散了,能再聚,也是物是人非。其實我多麼想留在這片土地,想守望緊鎖在我內心的記憶。
這裏有我白色村落裏的家,有我盛開著藍色花瓣的飄影海,有我純真的少年時代,有我長發飛舞的青春,有我的爸爸媽媽,有我年少時的朋友,有我揮不動翅膀的小女巫,有我的在華麗的鋼琴上跳舞的小王子,有我的天才畫家索然,有我的小王子送給我的水晶宮殿,有我年少時寫下的輝煌篇章,有我十七歲寫下的幽怨,有我泛黃的夏奈爾白裙子,有我的落滿灰塵的三腳架鋼琴。
還有那年十月,我種在天橋上的誓言。
可是我必須接受上帝給我的審判--離開。
陸小也
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
這是上帝對我做錯事的懲罰,亦是我必須接受的審判。
我是多麼卑鄙的人啊!很多次我都無恥地想,如果沒有南飄,一切都會圓滿吧。後來我才明白,原來糾纏在我跟念小影之間的那幾根線竟是她,是她把念小影帶到我的世界裏,亦是她把念小影永遠得帶離了我的世界。當她離開,弦斷曲終,線斷人散。
長久以來,我做了所有我能做的,給了所有我能給的,可是末了,念小影終歸如我最初的印象,我永遠也抓不住她,她以我重複了十年的夢魘裏那個可望而不可及的姿態經過我,再離開,沒有剩下什麼。可是我已經把我的心肝肺全都挖出來給她了,我隻剩下一個空殼。我還有什麼可以給她?如果你告訴我,我會毫不猶豫地全都挖出來給她。很多時候,我都在想,如果那一年念小影沒有彎下腰擦掉我臉上的淚水,如果她沒有說那一句"你一定會找到你永遠的天使",如果她不是那麼好那麼好的女孩,那一切都會變得不同,我依然在晴天裏笑,在陰天裏難過。
我早已把自己丟失在了那個十字路口,我按照洛小光的樣子描畫著我自己。洛小光的笑容,洛小光的聲音,洛小光的眼神,洛小光的衣服......可是念小影還是離開了我,那以後我該如何描畫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