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看過這樣一段話,那個作者說,隻是知道,如果失掉她,心裏會有巨大的空洞,四季的風會在裏麵回蕩不息,並且鋒利地割傷每一處它能到達的肌膚,那些傷口終年不愈,散發著濃烈的血腥氣息,我是知道的,因為我的軀體連同我的靈魂都已被那陣風割得千瘡百孔,其實我早在某個地方死去了,發黃萎謝,形容猙獰,如同廢紙。
念小影,你走了,你的故事寫到你的離去,那從此我的故事該如何寫下去?
泰戈爾說我是永遠的真實,在你從此岸到彼岸的航程中,必將一而再再而三地遇到我,可是現在你已經完成了從左岸到右岸的航程,路已經走到了盡頭,是否我不再真實?是否你再也不會遇到我?如果是這樣,你一定要把我的愛好好收著,來世我會等著你來把它還給我的。
洛小光
一粒沙愛上了一隻蚌,
沙說:"我的愛很痛。"
蚌說:"我把它刻進我的靈魂裏。"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也是個悲傷的孩子。摔倒在地上,我會趴在地上一直哭,一直哭;考試不及格,被老師打了手心,我會哭;幼兒園裏的阿姨分到碗裏的稀飯少,吃不飽我會哭......我常常被其他男孩子欺負,被他們搶走媽媽新買的變形金剛,被他們搶走書包裏的零食,被他們搶走零花錢,被他們搶走作業本,害我被老師懲罰,老師們全都不喜歡我,久而久之,我總是帶著一張悲傷的臉穿越春夏秋冬,穿越朝陽和夕陽。
後來,影影也上學了,我每天牽著她的手上學、回家,她也在每一次課間休息時,跑到我們班的教室門口找我,哪怕隻是看我一眼就立馬跑回教室上課。有天午後,我又被班裏的幾個男生摁倒在地上,他們扯下我的白色短褲,在空中玩著傳接遊戲。我坐在地上號啕大哭,像一隻耍雜耍的猴子,被所有人團圍住,供人娛樂。盡管是不知羞恥的年紀,可那種龐大的悲傷還是在胸膛裏劇烈地翻騰,男生們的嘲笑聲在我心裏漫成洶湧的潮水,女生們不屑的眼神掃過我****的下身,將我整個人置於天寒地凍的南極。
課間休息時,影影和往常一樣來找我,卻聽見了我的哭聲,她撥開人群,來到我麵前,看見我****的下身,眼睛裏迅速湧滿了淚水,她拉扯著嘴角拚命忍住淚水,把脊背挺得筆直,昂著頭對拎著我短褲的男生說:"那是小光哥哥的,你把它還給小光哥哥。"她像一個驕傲的小公主,男生們哄笑起來,惡俗地喊著:"哎呀,原來是那小子的老婆,剛好讓她多看幾眼。"吵鬧中,影影不知道被誰推到了我身上,眼淚終於從她的眼眶裏滾燙滾燙地落到我上。於是我第一次反抗,他們多壞啊,居然讓我驕傲的小公主哭了,我哭著嚎叫著與他們扭打在一起,像一頭凶猛的小獸,我咬他們,我踢他們,我被他們打得頭破血流,可我依然不顧一切地和他們廝打,直到他們都不敢上前與我廝打。回過頭,我看見影影癱坐在地上哭,她臉上的悲傷在我心裏被放大成了一千倍,一萬倍,把我整個人拖入了黑暗的洞穴裏,她帶著緩慢的哭腔說:"小光哥哥,我不許你打架。"我重重地點頭。
很多年後,年少時那些悲傷的回憶大部分都被封存在浮遊流逝的時光裏,可是那個午後影影悲傷的臉,像是一道長且深的疤,永遠刻在了我的大腦中,永世不得消除。那天以後,我開始不顧一切地變成令所有人不可企及的男生,我發誓再也不要讓我的小公主悲傷,我要讓她在我為她構築的王國裏做驕傲的公主,我要做配得上她的王子,因為和公主在一起的男生隻能是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