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起身,習慣性想對蘇向陽發飆。
湊近的片刻,一些燙人的片段猛地掠過腦海。
就在這個沙發上,昨夜宋池打來第一個電話的時候,我也想接來著,正是蘇向陽以同樣的姿勢拿過手機。
他指尖輕撩過我額前的碎發,小心翼翼地問,“魏昭,你可以不接嗎?”
跟隔著手機的廉價問候截然不同,蘇向陽近在咫尺,他一舉一動,如同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
我親手扔了手機。
閃爍晃動的‘宋池’來電徹底熄滅,另一種陌生的熱烈卻從我的心底燃起。
6
想起自己都做了些什麼羞恥的舉動,我麵上緋紅,本來要暴打蘇向陽的手遲遲沒落下,慫得連連後退幾步。
蘇向陽好氣又好笑,“欺負我那麼久,現在輪到你怕我了?”
我怕的不是他,而是我自己。
是來自我身上,那種連自己也不曾發覺的,隱藏已久的情欲。
而隨著昨夜的荒唐,這種欲望有了具象的釋放對象,這令我惶恐又難堪。
蘇向陽見我臉色實在難看,主動退後的兩步。
“放心,你不用走,我走。”
他安靜收拾好碗筷,轉身拖著行李箱要走。
“去哪,你哪裏還有地方待。”
我下意識想拉住他的手,最後卻隻能遲疑地搭在行李箱杆上。
蘇向陽有些苦澀地回頭,“魏昭,別把我真的當小孩。反倒是你認床認桌,去其他地方寫稿,根本寫不出來吧?”
我啞口無言。
蘇向陽對我生活和工作習性的了解,遠超想象。
但在他離開後,我第一次覺得沒有了他的家,空蕩得讓人難受。
我逼迫自己投入到工作當中去,終於勉強在deadline前寫到了故事的尾聲。
可就是這個結局部分,我落筆艱澀,字字猶豫,像極了如今在我心上壓著的錯雜情感,懸而未決,實在無解。
初秋的晚風躥進我的領口,涼得一激靈,我回過身,這才發現不知覺之間又走到了宋池公司的樓下。
習慣當真是可怕的東西,當我無處可去的時候,它依然將我帶往宋池的身邊。
我靜默地站在街對麵,果然看到宋池從大廈走了出來。
喊話已經含在喉間,可緊接著,他的身後卻跟著一抹嬌俏可人的身影。
宋池回眸衝那女孩笑。
這笑容熟悉又陌生,遙遠到我隻能從記憶裏翻找出模糊的畫麵。
而此刻,讓宋池再度展露這樣鮮活笑容的人,偏不是我。
7
我強忍住了過街的衝動。
那是一種奇怪的直覺,我害怕一旦走到宋池跟那女孩的麵前,他會徹底釋然,直接跟我宣布與他人的戀情。
那條朝上的坡道,自他入職以後我曾陪他走過很多次。
可如今每走一步,卻都將我的心往下拉拽一寸,直痛到淚水浸濕裏的視野,眼前模糊一片。
“找死啊,你怎麼不看路?!”
我跌坐在地上,抬起頭才發現因為失神,重重撞上了迎麵而來的醉漢。
他手上的酒瓶砸了一地,而我的膝蓋在水泥路上狠蹭出兩道血痕,翻出鮮紅的血肉。
我竟一點也不覺得痛,隻是起身低頭道歉。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我害怕宋池也過來,急忙詢問怎麼賠償。
可對方卻毫不客氣地湊過來,“錢倒是不用,不然你給我留個聯係方式——”
“昭昭,報警。”
宋池的聲音從耳畔傳過來。
不知什麼時候,他已經走了過來,將我護在了身後。
我窘迫得要死,如夢初醒般拿手機出來要撥110。
那醉漢見我不再落單,大罵了幾句,隻得不情願地退開了。
我長出一口氣,這才看清此刻宋池身邊,並沒有那個女孩的身影。
宋池認真看著我,微微皺眉“肯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