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田頭,“雪中炭”說:“我們燒麥子吃吧,燒麥子可好吃了,你們吃過沒有?把麥子整個一燒,用手一搓,吹掉燒焦的外殼,又筋道又香甜,等會兒你們嚐嚐。”
我和“賈公雞”聽得嘴都饞了。
“你們去弄點麥秸稈。”“雪中炭”說。
“沒火呀,燒麥子需要火?”我自作聰明地說。
“我拿著火呢。”“雪中炭”說著,自己去找麥秸稈了。我和“賈公雞”坐在地上等著,我脫掉白上衣放在身旁,突然感到,自己什麼也不會,好像廢物一般。“賈公雞”麵無表情地望著遠方,和我一樣,是個飯桶。“雪中炭”和我們倆“廢物”在一起,樣樣都得自己幹,成了我們倆的主人兼仆人。
一會兒,“雪中炭”抱著一抱麥秸稈回來了。他把秸稈堆在地上,把麥穗放在秸稈上,拿出打火機,點著了火。
看著火苗上來了,我自作聰明地想讓火大一點,我這個“剩餘人”也不能光白吃,也想做點貢獻,用嘴當鼓風機,使勁兒一吹,糟糕,燃燒的秸稈飛舞著飄向麥田。
“你幹什麼?”“雪中炭”驚叫一聲。
秸火燃著了田裏的麥茬,燃燒的麥茬蔓延著。“快救火!”“雪中炭”順手拿起我扔在地上的白上衣,撲向田裏。我和“賈公雞”兩手空空,不知所措。
“快呀!”“雪中炭”喊著。我著急地說:“咋撲呀?”
“賈公雞”急中生智:“快脫上衣。”說著,他脫下了自己的上衣。
我上邊隻剩個背心了,不頂用,要脫得脫褲子,可沒了褲子多難為情呀,我沒了主意。
旁邊是個水溝,手忙腳亂的我提起“雪中炭”的籃子去溝裏提水,舀了半天舀不進水,才發現是個竹籃子。
“‘倒黴蛋’,快來呀,你在幹啥?”“雪中炭”喊。
“你怎麼拿個竹籃子呢,為啥不拿個鐵籃子呢?”我埋怨著,“可怎麼救呢?”
“用腳踩!”“雪中炭”喊。
我恍然大悟,躍入田中,踩向剛剛燃起的火苗。幸虧媽媽明智,說麥茬紮人,讓我穿了雙運動鞋,要是穿涼鞋可就慘了。
畢竟這塊地的麥子已經收割了,地裏的麥茬燃燒得慢,火很快就被撲滅了。
“哎喲!”真疼啊!撲滅了火,我才感到了疼,看了看腳,一道道血印,是麥茬紮的。我的白上衣後背燒了個大窟窿,扔在地上。
他們倆也抱著腳痛苦地坐在地上叫“哎喲”。烤熟的燒麥子已無心吃了,我們撲滅了燒麥子的火,跌跌撞撞地向班級所在的方向走去。
全班同學目瞪口呆地看著我們三個“傷兵”:滿麵焦土,衣衫襤褸,一瘸一拐。
在全班同學的注目下,我並未感到狼狽和難堪,反而有種英雄的感覺。老師和同學從未這麼關注過我,我也從未這麼壯烈、這麼英勇過,我甚至油然生出一種自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