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哥,接下來什麼打算?”
2009年7月的一天,我辭職了,木如意硬說要慶祝下,拉了驍歌、韓升一起喝酒,酒喝得差不多了,驍歌問。
我說,能有什麼想法,走一步算一步吧。
木如意說,也是,這1300元底薪的工作,一開始我就猜你準幹不了多久,這不是我們幹的。
韓升笑道,所以你到現在都沒找到工作?
木如意說,我說你這個是玩針對呢還是找酒喝?
韓升說,喝酒喝,誰怕誰。
兩人便又懟了一杯。
木如意說,我跟你們說,我是還不想找工作而已,真以為我找不到工作?不是說吹牛B,千幾百塊工資的工作,哥不稀罕。人應該對自己有個價錢定位,低於哪個價格,我們就不應該去,開弓沒有回頭箭,到了那個環境,再回頭就難了。
木如意的話多少是有道理的,大學期間,我們4人一個宿舍,就他的小道道最多。
接下來不知又喝了多少,驍歌突然問,“還和離思聯係嗎?”
我搖了搖頭,“好久沒她消息了。”
“聽說她出國了?”
“是嗎?”
“你不知道?”
“不知道。”
“你怎麼搞的,一點都不關心人家。”
我自個喝了一杯,抬起頭,街上已一片寂靜,白日裏人來人望的大街,隻有垃圾袋飄著,情趣店的招牌一閃一閃,仿佛召喚這什麼,橘黃色的路燈下,大排檔倒還是熱鬧非凡,傷心的人總能在酒中找到安慰,即使今晚過後便是更大的傷感?
對酒,我一直是沒有好感的。如果你從小生活在一個迷漫著酒味,父親老喝醉酒,動不動就動手打人的家庭,你就能理解我的感受。
但是大家又知道我能喝酒,是由於遺傳的關係嗎?
每個星期五的晚上,我們宿舍是有酒會的,不把個誰喝趴下,你就會覺得上個星期白過了,接下來的一個星期也倍是煎熬。後來我搬到校外和杏子住了,這種“代表大會”還是不能逃過。
我曾在無數次的醉酒之後,告誡自己遠離它、別再碰它,但他們一提到兄弟一講到義氣,我又不得不把杯子端起來。
杏子是不給我喝酒的,倒不是因為我喝後的嘔吐物要她清理戰場,而是覺得太傷身體,她曾和我說過一次醉酒如何如何的傷肝,也曾賭氣不理我,可我做不到,我恨我自己。
“還有那晚,你和燕語怎麼回事來的?”驍歌笑得很不懷好意。
“哪晚啊?”我心底一驚,酒醒了大半。
“就是畢業典禮那晚,你小子,行啊,吃了東西,嘴抹得夠幹淨的。”
“說什麼呢,那晚什麼都沒有,你們都在啊,我能幹嘛,我跟她又不熟。”
“可我明明看到你們抱在一起。”
“你眼花了吧,我們怎麼可能抱在一起?”
這時候,木如意把驍歌摟了過去,“TMD,怎麼那麼多廢話,來,來,來,喝了這杯,還有三杯。”
他醉了,他總是第一個醉的,醉了之後就是一大堆的廢話:
“TMD,我們真不好彩,這樣的就業環境,我們能找到什麼好工作,好工作都被狗吃了。
你們就好,大學期間最起碼還能泡到妞,我呢,我什麼都沒有,我哪點比你們差了?
喝啊,怎麼還不喝,我告訴你哦,今晚誰喝少了誰是孫子,叫他吃屎。
馬雲一開始也是不順的,還不是被別人當成騙子,現在你們不相信我,以後你們就知道,我跟你說,以後等我發達了,第一個開車撞你,TMD,把妞都泡光了。……”
堅持到最後的,往往是我和韓升。
“說真的,虎哥,接下來什麼打算?”
“可能會去西藏,隨便逛逛。”
韓升又叫了兩瓶酒,自己抓了一瓶,一瓶給我。
你呢,在7仔怎麼樣?我問。
韓升舉起瓶子和我碰了下,說,“還能怎麼樣,混口飯吃而已,還要給我弟弟寄生活費。”
韓升是老大,下麵有兩個弟弟在讀書,大學期間,當別人在圖書館、在電影院、在咖啡廳……他總是在找各種的兼職,這是讓我十分感動的,那種感情是我體會不到的。
我是一個不善言辭的人,韓升也很內向,這就是我們的共同點。整個宿舍裏麵,我最欣賞的,就是他。
“別忘了給我帶特產。”韓升說。
我點了點頭,碰了瓶,把啤酒喝完了。
我招手示意要買單,韓升擺了擺手說,“買了,走吧。”
我看到他站起來扶起了木如意,便也起身,把驍歌扶了起來。
在我們4個人之中,韓升是最矮小的,人長得黑,顯老,木如意經常講個笑話,說是他進S大的第一天,報道後到宿舍,在床位上整理被褥,進來了一個雙手提著蛇皮袋、蓬頭散發、形容憔悴、臉龐黝黑隻差畫個月亮就成包公的糟老頭(木如意原話),木如意說,大叔,我們這裏沒有廢品。
一般說到這裏,不知情的人已經笑得不行了,誰知道木如意接下來還有。他說完,糟老頭四下張望了眼,出去了,何嚐想,一分鍾後又折了回來。剛走進來,木如意不生好氣地說,大叔,我們這裏真的沒廢品。
韓升說,管理員說,我就住這裏,沒錯。還拿出了住宿安排表,給木如意寄了過來。
木如意說,我當時差點沒從床上跌下來,感情我進的是老年大學?
雖然是笑話,至少讓我們知道了韓升的“老”,而在我心中,正是這種特質,讓我渴望。
當路燈把人影拉長,歸家的路途便近了。
倘若是在S大,是要爬牆進去的,記得有一次,大家都喝大了,木如意爬上鐵欄杆時,褲子被鐵椎掛住了,上下不得,最後被大家扯下來時,他腦袋先著的地,頓時頭破血流,我們踢開管理處的門,把他送到醫院,小護士看到他光腚,臉都紅了。
在G城,卻也可以是一天的開始。
“去‘9毛9’!直接去‘9毛9’!”
我不知道木如意是醉了,還是假醉,我看向韓升,韓升看向我……
9毛9不是吃飯的地方,是發廊。
一說到發廊,你懂的。
我第一次接觸到性,是初一。那一天胖子過生日——我不知道怎麼到了初一我們怎麼就成了朋友,他請我們吃宵夜,七八個人,記得沒吃多久,胖子就說到鍾了,要去看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