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乎。”她忍著笑說。
“我得的病還是傳染病。”
“沒關係。”“我在你前麵和很多女人有過關係。如果你想聽……”
“想聽。”她笑嘻嘻地說,“洗耳恭聽。”
“別笑了。”我說,“你怎麼象是開玩笑。那年,我認識一個象你一樣可愛的女孩,她非常非常愛我……”
胡亦大笑起來,笑得十分厲害,眼淚都出來了。我鉗口呆住了,不知所措。“你笑什麼?”“我發覺你這個平時不露,一露出來比誰都逗。我就不喜歡那種嬉皮笑臉窮貧的相聲演員,好演員就得觀眾笑自己不笑。”“我不是跟你說相聲!”
“你別逗我了,我肚子都要笑疼了。”她笑得彎下腰,欣賞地瞅著我,“你真油,一眼就看穿了我的花招。我的玩笑還沒開起來,你就先接了過去,他們倆還說你會上鉤呢。”
“誰們倆?”“那兩個作家呀。我告訴他們咱們不是夫妻。他們非說偷偷愛我。我們說編小說,他們叫我試探你,問你,和你開個小玩笑,還跟我打了一個西瓜的賭。這下他們輸了,你的幽默感比他們強。”我想我的臉色已經變了,忙點起一支煙遮掩。
“咱們去找他們吧。叫他們買瓜。”
“你去吧。叫他們買瓜。”
“你去吧。”我強笑,任憑胡亦怎麼拉也不動地方。我知道見到那兩個卑鄙的家夥,我肯定會控製不住自己的。
胡亦跑掉了,我見隔壁旋即響起的笑聲,忙迅速離開旅館。我沿著海邊公路漫無目的地走。由於每年台風的勁吹,島麵對外海的這一麵幾乎沒有高大樹木,陽光直射在路麵。我在灼人的陽光下行走,很快全身出了汗,感到憤怒在一點點增長。兩輛滿載客的旅行車從我身旁馳過,卷起灰塵,我變得肮髒、粗陋、怒不可遏。島的地貌在頂端起了變化,佛陀山支脈綿延人海,公路劈山崖而過,連續出現崢嶸的山口。長著低矮喬木和草叢的陡峭山壁上刻滿佛像和談語以及毛主席詩詞。在一個凹我看見一個樓閣。樓閣淩空建造在峽穀間,海水在下麵的礁石上激流飛濺、濤聲如雷。樓閣後麵懸崖還有一條大裂縫,狹長多裙,晦暗神秘,潮水湧進湧出,據說這是觀者現身處。閣內立一十八手觀音,金碧輝煌,垂目凝神。我怎麼才能象你那樣雷打不動?我問。
回來的路上,我走進蘆葦蕩中的小徑,高大茁壯蘆葦密密麻麻,一望無際,猶如森林。
海風驚過,葦浪翻滾,簌簌作響。走出蘆葦蕩,天已經黑了,黝黑的山林中寺院和人家的燈火點點。擰檬色的月亮低低懸在海麵,波平浪緩的海麵泛著一層銀輝,在夜色中遙遠、幽靜、漫無邊際,象是一片結了冰的湖水。我神情黯然地伴著月亮走,饑寒交迫,感到非常悲涼。小鎮的街上,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各個餐館裏笑語瞳瞳、杯觥交錯,我在一個餐館坐下來要飯菜吃。旁邊一群作家在喝酒,今年這島上的作家比和尚都多,場上瘋狂扭迪斯科的,夜間裏昏天黑地搓麻將的都是作家。我問一個也住在我們旅館裏我原來以為是商人的作家,他那兩個年輕夥伴怎麼不見了。那人喝得醉熏熏,半天才鬧清我說的是誰,說他壓根不認識那兩個“癟三”。“他們要是作家,我就是罐裝青島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