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大人不是不見客麼?”
“不是,來人是要見公子的。”
“見我?我有什麼好見?是什麼人?”
“南陽張懌。”
“張懌,我不認識這個人啊。他來找我幹什麼?不見。”
“是。”
“慢,請進來吧,我在後園見他,堂兄,你和我一起去,把身上的汗擦一擦,放過那塊可憐的石頭吧。”
後園。
時間不長,進來一個年青公子,衣著華麗,舉止文雅,笑容可掬,讓人一見便生親近之心。
這人對著人拱著手:“哎呀,劉公子,一向可好,你遠路而來,一路辛苦,小兄得知的晚了,所以拜望也晚,還請海涵。”
我還著禮:“不敢不敢,小子何人,敢勞兄長掛念,隻不知兄長是?”
“家父是零陵太守張羨。”
“哎呀,原來是您張懌兄,久仰大名,快快請坐。”想不到,來的居然是南荊州的實際掌控者張羨的兒子,我們要對付的最大宗賊張方的侄子。
“告坐。這位是?”
“忘了介紹,這是我堂兄劉磐,還有一年加冠,無字。”在這個時代,親近的朋友交談,私下的場合裏,一般都叫對方的字,表示親切和尊重。不過字是男子二十歲加冠禮之後才取的,我十八歲,劉磬十九歲,都不算成人,所以都沒有字,也就不值得別人尊重。
“原來是劉磐賢弟,小兄有禮了。”
劉磐顯然對文人見麵這一套很反感,勉強回了個禮,在邊上先坐了。
“一看張兄文質彬彬,舉止高貴,顯然也是我輩讀書之人。咱們讀書之人相見,自然是格外親切,來,張兄,吃個果子,不知道張兄對人與自然的關係是怎麼理解的?”
“啊?”
“你看,世上有一個人,天上就有一顆星星,星星的轉動和地上人類活動有關係嗎?宇宙是否有盡頭,時間是否有長短,過去的時間在哪裏消失,未來的時間又在何處停止,人活著是為了什麼,宇宙的存在又有什麼意義,是我改變著這個世界,還是這個世界改變著我?”
“啊?這個……”
哼,這個年頭的文人好談玄,什麼天人合一,天人感應之類的,見麵就是一大套問倒對方為止,我不等他問,弄一大堆話來問他。
“等等,這個,我說賢弟,我是來談交情的,至於學問,我可差得遠。”張懌顯然對這類問題沒有回答過,連連討饒。
“唉,怎麼可以不談學問呢?學習,談玄,這是天下最重要的事情,父親對我說,一天不學習而覺得自己麵目可憎,大賢王充曾言:‘人不博覽者,不聞古今,不見事類,不知然否,猶目盲耳聾鼻癰者也’,所以一定要好好學習,認真研究生命的真諦。”
張懌滿頭大汗,道:“這個,小兄明白了,小兄以後一定要好好學習。不過賢弟初來荊州,想不想走走轉轉,看看這荊州的風光?雖然荊州是蠻荒之地,比不得中原盛景,但山青水秀,夷女如玉,也別有一番情趣呢。”
我搖搖頭:“我最不喜歡出門,怕見風,怕見光,怕見俗人,沒意思。若不是兄長你是太守之子,又是我輩中人,我也不會見你,咱們在家裏談談人生,聊聊生命,該有多好?出什麼門呢?”
張懌對我徹底失望了:“那就算了,本來我還想帶賢弟看看女須廟,遊遊襄水,既然賢弟不感興趣那就算了。”
他算了,我才不算,我就扯著他談生命地起源,宇宙的變遷,把他談得嗬欠連天,又不好表現的太明顯。偏頭看,劉磐已經睡著了。
一直過了兩個多時晨,我這才放過了他,他起身告辭,我起身相送,我還對他說:“小弟在荊州,沒有什麼朋友,張兄若無事,還請長來,小弟好久沒有談得這麼愉快了。”
張懌連連點頭:“好好好,行行行。”但眼神兒裏明明白白的寫著,下輩子我也不到你這裏來了。
“對了,”張懌好象想起了什麼,“愚兄新買了一批好刀劍,不知賢弟有沒有興趣?”
還想試我?
“不不不,小弟對兵器不敢興趣,厭惡,隻有粗人才玩那種東西。”
“你不知道,當年在高平,有一回黃巾賊來攻,我這堂弟一下就嚇暈了,半年多都沒緩過來呢。”劉磐找到報仇的機會,立刻揭我的短處。
“哈哈哈。”三人齊笑。
“對了,刺史大人這些天總沒有見客,愚兄想要拜望,不知道什麼時候方便?”
我搖著頭:“唉,家嚴來到荊州,頗有些水土不服,身體不適,麵上起了好多小紅點。本來想打算著宴請地方父老都隻能推遲了時間,這破地方,水氣太大,不是養人的地方啊。”
等張懌去得遠了,劉磐奇怪的問我:“賢弟,你今天的表現很怪啊。”
“表現不怪,他怎麼對我們放心?”我淡然一笑,“想從我這裏套情報,還早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