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他們不同。”七十四歲的老張儉拍著我的頭,“你家裏飴糖甜。”
“……”
“老爺要回府了!公子,咱們要怎麼準備一下?”劉福急的轉圈圈,“胡三,快安排人整理庭院,打掃幹淨,地上有一個毛刺,我削不死你!趙二,你去告訴西府的二老爺,老爺要回來了,族裏要拿個章程出來,現在老爺是京裏的大員,比得上一郡太守,該怎麼迎候,得有個說法;我一會兒帶人去祠堂,得好好整理,老爺回家第一件事肯定要祭祖……”
看著劉福上躥下跳的,我的心也禁不住緊張起來,手心裏全是汗水。我在這個世界的父親要回來了。
父親,一個多麼熟悉的詞眼兒!
可是,卻是我不敢去觸摸的詞兒!
還記得那個可怕的冬日,還記得那個冰冷的清晨,他開著破舊的三馬車駛上為生計奔波的道路,從此卻一去不歸……
記憶裏父親那憨厚的笑容,一直在眼前閃動著。
父親去後突然變得蒼老的母親,為了給我治病而輟學的弟弟,那個總是充滿陽光的小小院落,是那樣深的刻在靈魂的深處,略一碰觸,肝兒都痛裂!
不,我不再是我,我是劉琦。
一個快樂的,平和的,溫順的,喜歡開點小玩笑的,不喜歡與人爭鬥的富家公子。
“哥哥,父親長什麼樣子?”劉琮拉著我的手。
“怎麼,你不記得了麼?”
劉琮搖頭著:“父親好久沒有回來了,我不記得了。”
“嗯,父親很高大,很英俊,騎著大馬,可威風了。”
我說的全是廢話,不過,劉琮卻很開心:“哥哥,父親這回回來,會給我們帶什麼好東西?”
好東西?現在這個世界這麼亂?隻要他平安回來就好。
“當然了,父親一定會帶雒陽特產的沙飴花糕給你吃。”
“太好了,我喜歡!”劉琮開心的跳起來。
真是可憐的三國孩子,就算是生在公候之家,也吃不上什麼好東西,飯菜大多用煮的,油大多是動物油,總有一股味道,缺少調料,連辣椒都沒有,所謂的糖是用米和麥芽經過熬煮而成的粘稠狀糊糊,看起來就反胃,偶爾拿上來一點,小劉琮就吃得特開心。別說這種東西,就算比這個東西再精致百倍,在我們那個世界,吃得人也不多了吧--怕得糖尿病,那個時代的人說得話讓人覺得欠揍。
沙飴花糕是一種上麵灑著沙飴石蜜的糕點--糕點上灑點吵糖?我怎麼聽怎麼沒有胃口的東西,卻讓小劉琮惦記了好幾年。他都記不得父親的樣子了,卻記得那沙飴花糕,可見那東西的魅力了。
看著小劉琮的樣子,我想,這真是頭小豬豬,而我,這頭大豬豬也得調整一下心態了。
過去的,無法忘,那就把它藏起來,藏到心底最深處,隻要不揭開,也就不會血淋淋的無法承受。
父親終於還是回來了。
由於天下亂,郡裏派了八十名郡兵保護著他,但是我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了他。
當然不是因為他長的和我記憶中的父親相似,恰恰相反,他們沒有任何相似的地方。他是個大個子,身高達到一米八以上,風神俊朗,相貌清秀,雖然已經四十八歲,可是看起來如三十多歲的人一樣。身著素衫,手持韁繩,站在那裏,如珠玉寶石,自然生光,讓人一見而生親近之心。
他長得和劉琦簡直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