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西行,天斷山脈一幕淒冷,燃盡的一抹焦土上,再不見往日生機。
突然,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
“若你想活下去,必須舍棄人生的一半,從此行走於黑暗間,再無重見天日的一天”
“我…”
“同意”
短暫的沉默,令人難以接受的抉擇,虛幻的身影漸漸凝實,一旁,一道嬌豔的倩影亦出現,一身紅衣,嫣紅如血,妖豔魅惑,卻又有一種難以形容的冷漠。
“今日起,吾與你同生,代價,便是你此生所有的白日”
“可以”
黎明前,最後的黑暗,卻是其最後的一刻時光,寧辰邁著步伐朝歸路走去,一步一步,沉默無語。
凰血花生出神智,脫胎母體,需要靈魂的容器與養分,兩人的交易,公平卻殘忍,對一個人來說,永世活在黑暗中,何其悲哀。
“吾可助你修補傷體,複你靈魂,甚至重塑心泉,代價,今後生之卷所有功體”
“可以”
“吾可為你出手一次,代價,每月的月圓之夜,你以血為吾護道!”
“可以”
“吾名凰月,你,名字”
“寧辰”
生命的共享,讓兩人之間不再有隱瞞的必要,一步步走下去,是心的沉淪,更是生命的輪回。
初晨的第一縷陽光照下,黑夜已過,預示著時間已至,屬於他的時光離去。
靈魂離去軀體,感受不到陽光,看不到色彩,整個世界都是冰冷冷一片,人間地獄,不過如是。
“原來,世間是這麼美好”
占據了身體的主導權,凰月一揮手,容顏瞬間變幻成另一個模樣,平凡而又無奇,很難讓人記住,這是寧辰的要求,她亦無所謂。
“吾遵從你的條件,前往楚朝,這期間,吾會還你完整的三月時光,也隻有三個月!”
“多謝”
“天厄之體萬載難遇,吾亦無能為力,她能活到今日,已是幸運,這三年你之功體近乎每日透支,方才堪堪維持她之生命至今,這逆天之舉,其因果會一一映在你身。”
“無妨”
“值得嗎”凰月沉默片刻,卻依然無法理解,回首問道。
寧辰淡淡地笑了笑,沒有回答,但凰月卻很清楚地讀懂了笑容中包含的東西,那是一種從未考慮得失的堅定,這個問題,或許是她侮辱了他。
“人之情感,匪夷所思”
恐怖的壓力落在凰月周圍無形化去,在禁區生存無盡的歲月的凰血花之靈絲毫不懼死地之威,一步又一步,走的如此平靜,仿佛本該如此。
“以你之能,早可邁出這一步,為何等到今日”寧辰首次主動開口問道。
凰月步子一頓,旋即臉上閃過一抹回憶之色,“吾生在三古時代的荒古終末,至今已逾萬載,那個時代,神魔橫行,人族勢弱,數次瀕臨滅族,最為危險的時刻,那個人站了出來,憑一己之力硬生生將人族護了下來,他曾說過,人族雖初生渺小,但潛力卻是最深不可測,總有一天,人族會成為這片天地的主宰”
“辰宇人皇”寧辰輕聲吐出了一個令歲月都失色的名字。
凰月神情沉凝,輕歎道“萬載來,吾親眼見慣了這世間的興衰,不得不說,你們口中的人皇果真所言不虛,人族果然成為了天地的主宰,人之潛能,或許真如那個男人所說,最為深不可測”
“所以,你寧願一就是數千年”
“為了走上那條道,值得”凰月眼中閃過一抹堅定,這條路殘酷異常,她的等待終歸會有回報的一天。
“為什麼是我”寧辰輕聲一歎,歎息中有不說清道不明的辛酸與疲憊。
“因為生之卷”凰月沒有隱瞞目的,生之卷乃不世之書,其所鑄造的根基舉世無雙,對她來說是最好不過的選擇。
“嗬……”苦澀輕笑,寧辰心中莫名一痛,生之卷,救得了他,卻救不了他想救之人。
“你之生之卷,隻是初卷,卻有著禁篇之招,當初傳秘之人,用心良苦”
“此恩,命難償!”
走出天斷山脈,寧辰魂體漸漸不穩,初踏神魂之境,七魄初修,魂體依然還很脆弱,經不起長時間消耗。
“若撐不住,便不要勉強”一旁,凰月淡淡開口道。
寧辰沒有出聲,隻是默默堅持著,這條路,他何時屈服過,這兩個字,從來都不是他可以奢望的。
凰月神色不變,心中卻動容,當傷與痛變得理所當然,她不知道還有什麼事情是前者不能做到的,如此心性,怎會出現在一個不足二十的年輕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