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徐明揚,正坐在東航從紐約飛往滬城(Shanghai)的飛機上。在這頭等艙中,一位年輕漂亮的空姐被這高大帥氣的小夥子吸引,從他登機起就關注他,多次為他送飲料、加零食、並問他想看什麼報刊雜誌。他選了福布斯雜誌,很快翻到了中間一頁,那天在高盛辦公室裏拍攝的特寫,配著介紹自己的文字。
空姐路過,看到雜誌照片上西裝筆挺的“華爾街新星”就坐在她眼前,頓時胸口小鹿亂撞,彎下腰和他聊天。空姐有意和他湊近的姿勢,讓他聞到她脖子上香水的味道、他的臉頰能感受到她腮幫的體熱,而他的視線正對著她鎖骨下白皙的皮膚,這一切令他無法專心於和她的談話。
此時,他依稀感覺空姐在問他一會兒早餐想吃什麼,“有……或者……”前兩個選項他聽得走神了,“或者皮蛋瘦肉粥?”
“那就皮蛋瘦肉粥吧。”他回答道。
“皮蛋瘦肉粥很受歡迎的,一會兒我幫你保留一份,坐在前麵的乘客要是點,我就說賣完了。”空姐咬著他的耳朵,吹氣如蘭,說完起身走回了自己的工作站。
飛機降落前,空姐發給他一張入境卡片,他看了一眼,說這是外國人進入中國才需要填的,他是中國人,不需要這張卡。空姐微笑著說他可以留著卡片,於是他翻到卡片背麵,上麵留著一個電話號碼。那個年代沒有微信,很多人還在用摩托羅拉手機,徐明揚剛在美國買了他的第一台蘋果手機。
徐明揚收起了卡片,認真端詳起眼前這位美女,黑色製服、黑絲和高跟鞋,凸顯出她高瘦的身材和白淨的臉蛋,在他的注視下,她向他調皮地眨了一下眼睛。
“她比朱麗婭瘦很多,皮膚比朱麗婭白很多,”他心裏不由地對比起來。他在美國接觸的、那裏土生土長的華裔女生,或因飲食的原因,身材都略加豐滿;為了符合當地的審美,還喜歡把自己的皮膚曬黑。朱麗婭就是如此。在美國呆了那麼久了,中國標準美女的形象在他印象中越來越淡了。
他覺得雖然和在美國的女朋友分開了,但是回國後的他,選擇要比在美國多得多,這裏充滿著無限的可能;飛機還沒著陸,他已經找到了踏上國土的感覺。
一路晴空萬裏,他的航班提前了整整一小時到達。
下了飛機,坐在飛馳在滬城外環高速上的出租車,看著車窗外的高樓大廈。他已經完全忘記了那個空姐,此刻讓他內心無比激動的,是眼前的這座城市。他剛離開的是紐約這個老牌的金融之都,而來到是滬城這個新興的金融中心。“如果讓我在紐約和滬城之間下注”,他心想,“我會毫無疑問地選擇滬城,這裏注定要超過紐約。華爾街算什麼,這裏會有屬於中國的金融街;高盛又算什麼,這裏會造就很多超過高盛的國內金融企業。”最讓他心潮澎湃的,是他自己即將開始的事業,和滬城的金融崛起息息相關,哦不,簡直就是緊緊交融在一起,因為他所要做的工作,是直接規劃和推動滬城成為首屈一指的國際金融中心。祖國的天地多麼廣闊,而他恰恰擁有得天獨厚的機遇,注定要在這片天地大有作為。
“滬城,我馬上就來!”他心裏這麼喊著。
他的車並沒有在滬城停留,而是開去了杭州。他跨進家門的時候,兩位領導正探望完他家,準備離去,和他寒暄了幾句。
“二十年了。”徐明揚歎道。
“是啊,明兒。二十年,每年都來,從沒有忘記過我們家。”他的父親神色凝重。徐父是大學教授,戴著圓形黑框大眼鏡,平時的眼神嚴肅犀利,仿佛能夠看穿你所有的想法;而他看著自己“明兒”的眼神,又是那麼慈祥柔和。別看他頭頂前方和中部禿了一大片,那是幾十年不間斷的腦力勞動的結果,他的身體其實很健碩,聲音也很洪亮。
第二天早上,陽光明媚,徐明揚和父親一同去看母親。
他小時候最愛的就是母親,他印象裏的母親很忙,一直在工作。母親是國內核磁方麵的專家,雖然當時還小的他並不理解母親的工作,他連“核磁”是什麼都不知道;但他很自豪母親是留學美國後回國的科學家。母親平時對他言傳身教,教導他:要實現人生價值,就要為祖國付出全部;母親就是這麼身體力行的,在一次重要的科研試驗中,她因公殉職,把生命也給了國家。
她臨終前告訴兒子:“你有父親;你還有另一個母親,那就是祖國。”她說的沒錯,國家沒有忘記她,徐家在當地很受尊敬,每年收到國家發給的特殊津貼,每年都會得到相關領導的慰問。
徐父一人把兒子撫養大,讓他欣慰的是,徐明揚很爭氣,那年高考他考了ZJ省狀元。他沒有去清華大學,而是申請進入了美國哈佛大學。徐明揚理科很拔尖,本想繼承母親,學習核磁物理,父親哪肯同意,勸他選了經濟專業。大學期間,他在哈佛的寢室裏掛著***像的海報。四年之間,他本碩連讀,以優異的成績和最高榮譽生的資格畢業。一畢業,他就特別想回國工作,他參加過一些公開招聘、也寫過很多自薦信,可是一直沒有渠道和合適的機會。就這樣,他已在紐約高盛工作了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