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的了?”

“東家知道外麵假貨泛濫,其中一些假貨,與悅色真貨幾乎沒有區別吧?”

徐鬱觀察著蘇墨的神情,蘇墨皺起眉頭,頗為憂慮道:“我聽說了,正為此事煩心著呢。”

“東家可想過,為什麼外麵的貨,和悅色的貨能相似到以假亂真的地步?”

蘇墨愣了愣,片刻後,她猛地抬起頭,驚訝道:“你是說,是香姐?”

“是。”徐鬱麵露沉色,歎息道,“之前有人找上香姐,同她要悅色裏胭脂唇脂的配方,您也知道,咱們家的工藝,都是一人負責一個部分,隻有香姐不一樣,她拿著看一看,就能看出原料和配比。於是這麼一段時間來,她一直在給外麵供貨。不僅偷方子,還將店裏的殘次品賣出去給別人。”

蘇墨沉下臉來,徐鬱瞧了她一眼,心中暗喜,繼續煽風點火道:“我也勸過她,可是香姐她最近好了個男人,那人重病缺錢,她也是為錢所迫啊。您也別怪她,我說這些,就是讓您慎重考慮考慮,她是我徒弟,可您是我東家,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也是為難得很。”

“徐姨,我明白,”蘇墨深吸了一口氣,抬眼道,“可是,您說這些,總得有些真憑實據,這畢竟是大事,我不能隨意相信。”

徐鬱臉上僵了僵,片刻後,她咬牙道:“我知道東家謹慎,我有證據。”

“哦?”

“昨個兒我悄悄看到香姐給外麵人寫條,約對方在東來酒樓庭院交貨。她會把最近悅色最新一款唇脂的配方交給對方,東家過去,自然就能人贓並獲!”

“你說的當真?”蘇墨皺眉,徐鬱點頭道,“千真萬確,隻是東家,香姐這人……到時候怕是會胡亂攀咬,我冒著危險來告訴您,您當信我才是。”

“你放心。”蘇墨應聲道,“你能將這些告訴我,我自然是信你的。你的人品我知道,放心吧。”

蘇墨和徐鬱談完,徐鬱退了出去,頗有些高興,拿著帕子扇了扇風,方才她出了冷汗,如今終於放心了。

蘇墨垂著眼眸,片刻後,她喝了口茶,抬眼對紅玉說道:“去找幾個人安插在東來酒樓,跟我一起抓人。”

悅色的夥計大多都是女人,且都是愛美的女人,他們一個店的人出來吃飯,馬車都來了四五輛,然後老老少少的姑娘說著話從馬車上走下來,脂粉香浮動開去,所有人便都瞧了過去。

為首的蘇墨身披狐裘,內著藍衫,耳邊墜了水滴般的白玉耳墜,在燈光下輕輕搖晃著,顯得她整個人柔美中帶了幾分靈動。

她算不上高,手裏拿著暖爐,整個人也沒有額外有什麼氣勢,可奇怪的是,這一片喧鬧之中,她卻始終是焦點所在,有種無聲的沉靜感從她身上一路蔓延開去,合著她清麗絕倫的五官,呈現出一種難以言說的超凡之美

本來這樣多女子出行就引人矚目,更何況人群中還有蘇墨這樣的美人,大夥都安靜下來,看著蘇墨走進酒樓,同夥計吩咐了幾句,便帶著人跟著夥計,一起上了包間。

她提著裙一步一步往上走的時候,沒有人敢說話,都在這樣的空間中,忽地感受到了她那不知何時出現的、驚人的美麗。

等悅色的人都進了包間,大廳才恢複了聲音,都在議論著,這悅色的女老板,不僅能賺錢有本事,還生得這樣好看。

蘇墨領著大家一起打火鍋,熱騰騰鬧騰成了一片,蘇墨端起酒杯,主動來到了徐鬱麵前,先和徐鬱敬了酒,而後蘇墨拿著杯子來到吳香麵前,認真道:“香姐,我來敬你一杯。”

吳香聽到這話,趕忙站起來,有些慌張道:“東家……”

“來諸城這半年,我沒來得及多照看大家,是我的不是。你是悅色的功臣,與悅色一起走來,我視你作姐妹,有什麼事兒,你一定要同我說。”

說著,蘇墨歎了口氣:“這杯酒我幹了,香姐,你呢?”

吳香沒說話,她心跳得有些快,她心裏又慌又難受,愧疚讓她低下頭去,急急將酒一飲而盡,隨後道:“東家,對不起。”

蘇墨抬手拍了拍吳香的肩膀,沒有多說。

徐鬱靜靜看著,心裏越發擔心,若是蘇墨一心偏袒吳香要提她,她日後要怎麼辦?

然而徐鬱很快鎮定下來,今天隻要她把動靜鬧大些,所有人都看著,蘇墨就算不想辦吳香,也得辦了她。

徐鬱心裏有了底,也不再說話。大家喝著酒吃著火鍋,籌光交錯之間,所有人放鬆下來,吳聽見外麵布穀鳥的聲音,便借口出恭,走了出去。

徐鬱看見吳香出去,趕緊到蘇墨邊上,小聲道:“東家,香姐兒出去了。”

蘇墨抬眼看過去,點了點頭,應聲道:“知道了。”

說著,她招手讓紅玉過來,扶著她起身,笑著同所有人道:“大家玩著,我出去方便方便。”

徐鬱坐了片刻,也有些坐不住,站起身來,叫了個平日裏和她關係好的姑娘,也陪著她一起出去“方便”。

三波人前前後後往庭院裏趕,不久之後,吳香便出現了,那男人看見吳香,急促道:“方子呢?”

吳香猶豫了片刻,終於道:“我想了想,這方子我不能給,你們的錢我也不要了,這些定金……”

吳香從袖子裏掏出錢來,那男人臉色頓時變了,他一把打開吳香手裏的銀子,怒道:“說好給方子的,大家現在工人準備好了、材料買好了、到處的運輸渠道也已經打點好了,你臨時通知不幹了?你以為這麼多損失就這麼幾兩銀子賠得起?!”

吳香聽到這話,臉色白了白,對方見她的神色,稍稍冷靜下來,壓低了聲道:“宋師傅,我不是故意為難你,大家都是為別人跑腿做事兒,你要活路,我也要活路。你家裏還有個癆病鬼要養著,大家隻是分工合作,不損失你什麼。至少你得把這一單做了,做人要言而有信,你若不答應,早早就說了,現在我們都準備好了,你說不答應,是不是有些不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