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盞桃花浮生醉,兩世風光泄春寒(1 / 2)

三月的桃花入眼,便領略了整個清河。

清河郡的桃花最盛,灼灼三月,香溢十裏。地上全枯,半枯,新落的桃瓣層層疊疊鋪在一起,春風微掠,掀起一片花塵。正是早春時節,乍暖還寒時候,最是閑情逸致消磨,文人墨客遊春,王孫公子踏青,世家小姐賞花,儼然一幅春行盛景。

而世俗總如此,雖不是太平年歲,可一年中難得的閑暇時光,也無人去關憂那些流匪禍亂怎樣?嚴律苛政怎樣?社稷江山怎樣?

畢竟繁華如是的表象裏,世人總願沉溺其中,至於北荒頻頻擾邊如何?南蠻蠢蠢欲動如何?宗派紛紛擾擾如何?流民餓殍積重如何?也隻有少數意氣風發的讀書人,在酒後作下幾篇無關痛癢的文章。

也不知是誰先傳出的消息,郡守家的小公子,清河郡的小魔王周遠今天回來了。郡守老爺一大早便指揮下人掃灑布置,又令廚房裏時刻溫著周遠最愛喝的桃花釀,熱著周遠最愛吃的桃花酥,自己則拒了一切公辦,端坐在大堂之中,焦急的等待著。

城外的官道上,一位青衫公子慢慢悠悠地向清河郡走來,長身玉立,氣宇超脫,翩翩而行。身後的黑衣小廝儀態疲憊,牽著一匹枯瘦的白馬,也隨之悠悠慢走,待抬眼看到幾裏外危聳的城牆時,舒和的笑從臉上蕩漾開來,興奮地看向周遠,道:“公子,約摸再行個十餘裏,便到了。”

周遠停下了身姿,隨意而立,卻又姿態風流,微微凝眸,淡淡地看了一眼幾裏外的都城,“是啊,許是兩年,許是四十年不見這清河,夢哩?幻哩?誰又記得真切?”

周九木訥地看了眼公子,心道:自從公子修為散盡之後,總是說些莫名的話,公子天縱奇才,僅十八歲便結成金丹,卻又在一朝修為盡失,恐怕是承受不住,許有些癡了。自公子拜入須臾學宮,也不過兩載年歲,何來四十年不見清河之說?

再看向自家公子,周九的眼中泛起憐惜,暗道如此絕世少年,怎偏生遇著這等坎坷,果真是天妒英才,心中竟起無限悲憫。

周遠見自家小廝這般看著自己,敲了他一板栗,抿著笑意,“何故一臉衰樣?怎的?你家公子是死了傷了?重回故地這等喜事,看你苦著臉,連帶著我也要辜負這桃源風光不成?”

周九哪還敢喪著臉,卻也不過是勉強從嘴角擠出一絲笑意,可細細回想了這幾天的事,又努了努嘴,道:“爺倒是個寬心的,小人卻氣不過。公子原本驚才豔豔,可卻無辜失了修為,被書院奪了真傳名號。你又不是沒見哪些個趨炎附勢之人嘴臉,放在以前,這些個不入流的角色哪敢在爺麵前跳脫?”

“哈哈哈。”周遠瞅了一眼他,爽朗地笑了出來,於官道旁撚了一片飄落的桃瓣,放在鼻尖嗅了嗅,道:“清河的風光正好,還請微風一助腳程。”

周遠已經邁著星步向前走去,阿九被爺這一股腦沒來由的笑疑惑住了,訥了片刻,對著還在路邊吃草的老馬拍了一掌,嗔道:“畜生,你也是個沒眼力見的,主子都走了,你卻還在偷閑。若不是前兩個鎮子,公子可憐你將你買下,你不知已經上了哪個席了?偏生又不通人性,幾百裏路,你駝過公子幾步?還不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