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卷 第一百十一章 親征(3 / 3)

戰場之上,是不會有謙謙君子的。隻有……亡命之徒!

殺,或者是被殺!

嗤啦一聲,薛平的鋼槍再次洞穿了一名吐蕃人的肩膀。可對方並沒有立刻墜馬,而是大聲慘叫的一手握住了槍手跟他拗上了勁。另一隻手,則是將手中的彎刀朝薛平猛的擲來。

這幾乎是出於一種本能的反應。訓練之中,是沒有這樣的課程的!

眼看著麵前寒光一閃,那柄刀已經近在咫尺。薛平機敏的一偏頭,那柄刀擦著自己的耳際飛過。然後,他大喝一聲將手中鐵槍奮力一挑,那名吐蕃人大聲慘叫,整個人的身體都被拉得離開了馬鞍,遠遠的摔倒下來。

一股鮮血順著槍頭流了下來。薛平手中,已經有了一股粘稠的味道。他發現,自己的呼吸已經變得異常急促,楚彥身上下的血液仿佛都沸騰了。整個世界仿佛都變成了紅色,眾人的吼殺之聲已經消失在了耳邊。呈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副安靜的、血腥的紅色畫麵。所有人都像是地獄裏的魔鬼一樣,不斷的收割著他人的生命。每一個瞬間,都有肢體在斷裂,都有生命在消失。

薛平整個人都仿佛癡了。靈魂也如同結了冰,被冷卻下來。

戰場之上,是容不得失神的。

突然間,一柄大刀朝薛平迎頭砍來。他恍然回神,架起鐵槍砰的一聲擋住,火星四射。幾乎在同時,另一柄刀朝他肩頭、沿著腰間沉沉砍來。薛平心中一凜,本欲閃身躲避,不料身邊一道黑光暴閃。一名飛龍騎將士宛如旋風般從自己身邊掠過。刀光閃起,那把突襲來的大刀連著一條手臂淩空飛起,同時響起了一聲撕心裂肺般的慘叫。

嘩的一聲,一股鮮血迎頭灑到了薛平的臉上。濃烈的血腥味,幾乎令人作嘔。但他已經徹底的回神了,迅速的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跡,將手中的鐵槍掄了一個大圓,呼啦啦的一片淩厲風響,將身邊圍攻而來的吐蕃人擊退。

此時,剛剛幫他解圍的飛龍騎將士已經無處尋找。薛平也不知道是誰幫了自己。仿佛隻聽到有人喊了一聲:“將軍小

現在薛平終於明白了,為什麼自己所帶的那些兵,比親兄弟還要親。原來上了戰場,戰友的意義就是:可以交付生命的人!

蕭雲鶴站在城頭,在陽光之下眯著眼睛細細觀望。他的表情其實一直很平靜,甚至還有一些嚴峻。可當他看到薛平斬殺了兩人、然後被淋了一臉的鮮血以後,嘴角輕輕捺起了一個微笑的弧度。

薛平,終於迎來了為將之人一生中的第一次洗禮。那一腔敵人的鮮血,來得正是時候。蕭雲鶴感覺,自己現在已經不再喜歡上陣殺敵衝鋒陷陣了。反而愛上了另外一種快感。

當他自己高高在上,以旁觀者的姿態欣賞著自己調教出來的人,在戰場上左衝右突楚彥身浴血的時候。那種感覺,原來也很不錯。

戰鼓雷鳴,兩幫人殺得正猛。忽然一陣驟風突起,戰場上黃沙滾滾,隔得稍遠就有點看不清人影了。

蕭雲鶴站在城頭上看不真切,不由得眉頭微皺。現在,他自己已經無法掌握陣前廝殺的信息了,隻能全憑薛平自行掌握

薛平帶著那隊生猛的飛龍騎,在吐蕃人堆裏左右衝殺。起初顯得漫無章法,隻是見招拆招。可飛龍騎畢竟是百戰餘生的好手,而且經曆過高級的訓練,麵臨這種局麵都很會處理。加上薛平天賦過人非常聰明,所以雖然人手隻有對方五分之一也沒有落到下風。而且,他有意識的帶著人不停的朝吐蕃人叢的邊緣衝擊,避免被敵方從四周包圍。論莽熱舉著將旗在後麵追趕,可就是怎麼也趕不上。吐蕃人的隊伍就像是一條大蛇,追著薛平打轉轉,可就是攆不上。

場麵突然變得很滑稽。那一隊人馬稀少的飛龍騎,就像是滑不溜手的泥鰍,任憑吐蕃人氣歪了脖子也依舊逍遙自在的四處噠。就如同一頭發怒的大象,在追逐靈巧的老鼠。

驟風稍停,前方戰場的情景又突現了出來。蕭雲鶴看了一眼,頓時哈哈大笑:“薛平小子,果然有悟性!”當初出戰時,蕭雲鶴曾叮囑他要悠著點,跟吐蕃人耗。現在他就想出了這麼一個類似遊擊戰的戰法,牽著吐蕃人的鼻子兜起了***。

要說起單兵作戰,吐蕃鐵騎的平均戰鬥力的確是強於普通的齊軍將士。可是說起戰陣、戰法與配合,向來講究韜略章法的齊軍,則要顯得高明許多。一直以來,中原的軍隊也就是用這種辦法來彌補著單兵戰鬥力的缺陷。當然,齊軍的裝備也是蠻族兵馬所無法比擬地。隻不過,飛龍騎是大齊軍隊中的一個特例。單兵戰作能力,絲毫不輸吐蕃的精銳鐵騎。再加上作戰經驗豐富、訓練嚴酷刻苦而且非常獨到。才出現了現在這樣,一千人在五千吐蕃兵馬之中也能遊刃有餘的狀況。

所以,戰陣中的論莽熱,現在是有力氣沒地方使,有脾氣沒地方發作。他滿以為可以酣暢淋漓的和大齊最有名的軍隊大戰一場,沒想到對方居然和自己玩起了小孩子地把戲----捉貓貓!

論莽熱氣得雙眼通紅,使命的催著大馬在後方追趕。飛龍騎的馬匹可都是千裏挑一的良駒。任憑他們如何追趕就是攆不上。而且,薛平有意的將戰陣***拉大。每次突擊到邊緣後都會向旁邊斜刺裏奔開一段,甩開吐蕃兵馬地大部。等他們再聚集攏來追自己身後的時候,再調轉馬頭從他們身旁掠過,不經意的捅上兩槍。不痛不癢,弄得吐蕃人惱羞成怒。

蕭雲鶴在城頭上看得哈哈大笑起來。

正在此時,站在高處箭樓上觀望的小卒大聲說道:“陛下,西北方向湧來大批兵馬!”

蕭雲鶴快步走到高處搭沿一看,果然。西北蘭州方向。滾滾的煙塵衝天而起,看似有大批地兵馬正快速衝擊而來。

“來了,好嘛!”蕭雲鶴微微一笑。“論莽熱辦事還是挺謹慎的,肯定安排了副將在不遠處接應,以防我軍突然殺出。看來,真正的戰鬥才要開始。李光顏和郝,也該到了。”

果不其然,沒過半炷香地時間,西北方向湧來了大批的騎兵,全是清一色的吐蕃鐵騎。人數不下萬人。放眼望去,一馬平川的黃土高原上,漫山遍野都是吐蕃的騎兵,如同野狼一般鋪天蓋地而來。而在西南、東南方向,李光顏的騎兵和郝的步兵。也呼嘯而來。三方兵馬一齊向戰陣中彙聚。

一場驚心動魄的大戰即將開始!

蕭雲鶴雙手剪在背後緊緊地握了一下拳,暗自道:成敗在此一舉!

戰陣之中。薛平與論莽熱自然也都發現了三方兵馬殺奔而來。飛龍騎繼續飄移不定,吐蕃援軍來勢洶洶。李光顏與郝,則是將兵馬排成了巨大的包圍圈,襲卷天地而來。

小小的鄣縣城頭前,二萬餘大軍開始了浴血的廝殺!

看到這樣的情景,薛平聰明地拔馬就閃,朝李光顏騎兵的方向奔去。隻要論莽熱趕追來,勢必迎上李光顏最淩厲地一擊。騎兵的第一波攻擊,往往都是最凶狠、最霸道的。李光顏從遠處奔來,衝擊力十足。聰明的薛平用上了這種既脫身、又傷敵的好法子。

論莽熱起初還沒反應過來,和當初一樣帶著兵馬在後麵猛追。可當他看到前方滾滾的煙塵以後,心裏猛的一硌噔,急忙下令道:“停!全軍向西北方向撤退,與援軍彙合!”

吐蕃人的騎兵跑了一個大弧線,突然調頭朝西北方向奔去。薛平的騎兵已經和李光顏的兵馬彙合到了一處,凶猛的朝吐蕃軍隊插來。與此同時,郝的步兵陌刀陣也衝起了速度,奮力朝中央撲來。

可惜。兩拔人馬撞到一起的時候,卻隻有一些跑得慢的倒黴蛋當了刀下鬼。大部分的吐蕃人已經撤離了戰場,與前方殺來的援軍彙合到了一起。

城頭上的蕭雲鶴看得清楚,心中暗道:這個論莽熱,還的確有幾分韜略本事,不是一般的蠻夫……

三拔齊軍彙聚到了一起,論莽熱也與後方的鐵騎合兵一處。這樣一來,就形成了南北兩個大陣勢,重新開始對峙。

論莽熱殺得性起了,見對方人馬並不太多,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他急速整頓了一下兵馬陣勢,大刀一揮怒聲吼道:“衝擊!”

一萬餘吐蕃鐵騎,朝齊軍大陣衝殺而來。

與此同時,訓練有素的齊軍也已經布好了陣勢,在最短的時間內排出了慣用的戰陣----陌刀陣、弓箭手在前,騎兵在兩旁掠陣掩護。李光顏,也成了臨時統帥,領導這一場正麵的衝擊戰。

論莽熱手提大刀凶猛衝來,遠遠就看到了齊軍閃閃發亮的大盾牌。他明白。在那大盾牌的後麵,就是密密麻麻的弓箭!

“騎射!”論莽熱大聲一呼。吐蕃眾將士大聲應諾。紛紛取下雕弓搭弓上箭。怒馬奔騰,千萬箭矢布成了一道細密地箭網,從天而降。

幾乎是在同時,戰鬥經驗豐富的李光顏將手中令旗一舉:“護盾----回射!”

“吼、吼吼!”齊軍將士齊聲大吼,一來壯士氣,二來傳遞軍令。瞬時間。巨大的鐵盾搭成了一座鐵城。孔隙之中,齊軍的弓箭手也奮力的射起了箭矢。兩旁沒有護盾的騎兵則是有條不紊的朝後退步,避開箭雨地衝擊。

薛平帶著飛龍騎最先退開,已經落在了步兵陣的兵方。

這個時候,他才略微喘息了一口。胸膛裏一陣突突的跳。楚彥身上下大汗淋漓。

咚咚咚的響聲不絕於耳。吐蕃人的騎射箭雨落在了鐵牆上,發出劇烈地撞擊聲。也有許多齊軍將士被流落進來的箭矢射中,發出一陣陣慘叫。與此同時,齊軍的弓箭雨也一點不遜色,漫天落下的箭雨迎上奔騰而來的騎兵。兩個衝力相互疊加起來,吐蕃人所受地傷害還更加厲害一些。不過,要說準確度。吐蕃人的騎射的確要高明許多。齊軍步兵地弓箭,向來都不太講究精準度,而是追求的射箭頻率和速度。兩相對比,傷亡倒也不相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