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弩雖然密度不夠,但射程極佳。殺傷力也比較大。論莽熱帶著人馬雖然離得較遠。但蕭雲鶴讓軍士們將長弩拉得對空發射,淩空落下去也是能殺死人的。
第一批長弩射將下來。論莽熱隻得帶著人後退了一段。這時,左、右兩翼各出現一支騎兵掩殺包抄而來。論莽熱倒也不驚不忙,分批指揮兩翼兵馬上前接住交戰。
李光進和李光顏兄弟二人,長年在一起領兵征戰,相互之間很有默契。二人的騎兵配合緊密,從兩翼抄弧線掩殺,目的就在於衝亂吐蕃人的陣角。論莽熱也十分地聰明,仿佛看穿了二人的想法。他帶著人馬且戰且退,兵馬走楚彥圓之形退守,剛好化解兄弟二人的弧線衝陣,同進還能將戰場拖得離鄣縣遠一點。
蕭雲鶴在城頭看得清楚,李光進、李光顏兄弟二人,固然是能征慣戰之將,指揮兵馬分工合作十分的到位。可是論莽熱以一敵二絲毫不亂,而且戰局正在他的引誘之下朝遠離鄣縣的方向而去。
蕭雲鶴心中完全明白了。正如李光進所說,論莽熱的確沒有拚死一戰的意思。早些日子那一場戰役的時候,論莽熱也就是這樣地一個態度。
所有的細節一連貫起來,蕭雲鶴心中豁然一亮,同時額頭流下了一滴冷汗:吐蕃人,果然有陰謀!
“鳴金,收兵!”蕭雲鶴下令道,“薛平,你率飛龍騎上去接應,謹防有詐,不可追擊!”
“得令!”小將薛平大步而走。鄣縣北門大開,飛龍騎呼嘯而出。鄣縣城頭上的金鍾也敲響,咚咚咚地聲音急促而又洪亮,震得蕭雲鶴心頭一陣顫悠。
沒多久,三支兵馬依次而回。論莽熱也沒有多作糾纏,帶著他的人馬撤了回去。李光進剛剛進城,蕭雲鶴就將他喚進了議事廳,同時將李光顏等將也一並叫了來。
“情況如何?”蕭雲鶴問李光進。
李光進征戰了一回,身上有些血跡,但仍然從容不迫地說道:“陛下。末將地感覺十分明顯,論莽熱的確是無心戀戰,其目地隻是滋擾。”
李光顏也說道:“末將也同樣有這樣的感覺。不過,論莽熱是不是有意將我軍勾引出來,他好設伏伏擊?”
“不排除這樣的可能性。我軍再往前衝殺,就到慶林。那裏正好伏兵。”李光進說道,“不過,論莽熱絕非泛泛之輩。據陛下所言,他對陛下的用兵習慣異常的熟悉。想必,他也知道陛下不會中他那種圈套。所以,末將以為,他就是且戰且退來做滋擾的。要設圈套伏擊,恐怕不是那麼容易,他自己也是知道的。於是應該不會那樣做。”
“大哥,你的意思是……”李光顏疑惑的看著他兄長。
李光進擺了擺手,說道:“陛下自有定奪,不必多言。如有不明白的地方,稍後自然知曉。”
蕭雲鶴長長的吸了一口氣,站起身來走到了大地圖前。他沉寂了半晌,突然轉過身來大聲說道:“李光顏、薛平聽令!”
“末將在!”二將大聲應喝,一閃身站了出來拱手而拜。
“朕命你二人,各率一萬騎兵即刻出發。李光顏,你沿著渭、洮水二流域與吐穀楚彥的邊境往南,一路檢視我軍崗哨,翻越岐、隴二山直向國都而行。但凡遇到吐蕃人,務必死戰拖延,然後向朕和國都送信;薛平,朕命你率領飛龍騎即刻出發,走大路官路經過岐、徑二州,日夜奔襲不得停歇,直到國都。無論情況如何,你們二人都必須要到達國都。明白了嗎?”
“明白!”二將心頭大驚:莫非後門起火?!
“事不宜遲,你們即刻出發!”蕭雲鶴將兵符交給他們,說道,“想必事情你們也猜到一二,但朕沒有時間給你們解釋了。吐蕃人可能襲我身後,如若發現他們的奇兵,務必奮力擊之,不可讓他們荼毒國都!”
“得令!”二將凜凜然接過兵符,大步飛去而出。
“李光進!”
李光進大步一踏凜然道:“末將在!”
“朕命你率二萬步騎,現在就出發北上滋擾蘭州,向論莽熱挑戰。切記,此人梟勇異常,不可硬拚硬鬥。”蕭雲鶴說道,“他若出戰,你則退守。鄣縣城頭,依舊插上朕的龍旗,城防不可撤下一人。朕派段佐當你的副手輔助於你。李光進,你明白你的責任所在了嗎?”
李光進點頭,凜凜然的道:“末將明白,陛下大可放心。論莽熱就算是有再大的本事,也休想從末將身前邁過半步!”
“如此甚好。渭州就交給你了。”蕭雲鶴長籲了一口氣,說道,“朕,要馬上親率大軍趕回岐州坐鎮,確保國都與糧道萬無一失!”
半空重雲密布,霪雨霏霏。關內在春天裏下起雨,也能讓人感覺到冬天的寒冷。
渭水南岸邊緣,建起了三五個軍帳。其中一頂大帳逢裏,十幾個士兵圍在一個火堆邊煮茶喝。
“石頭那小子呢?”一個校尉模樣的人問道。
“頭兒,石頭今天吃壞了肚子,跑河邊蹲著去了。”
“這小子,多半又去附近的山上逮野兔了。”校尉頭兒罵咧了兩句,旁邊的小卒嘻哈的笑了一陣。
正在這時,眾人隱約聽到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還有些急驟。
“怎麼回事?跟我出去看看!”校尉一握刀柄大步走出。眾小卒也紛紛提起長槍跟著跑了出來。
北方不遠處,一隊騎兵正快速奔來。校尉搭起手沿眯著眼睛看了一陣,鬆了一口氣:“自己人。齊軍的軍服。”
那隊齊軍跑得近了,馬速都減了下來。校尉帶著人朝他們走近,套近乎的打招呼:“兄弟是哪一路人馬?報上番號行伍,我們也好登記了放行,不耽誤你們的行程了。”
騎在馬上的騎士卻沉默不語,提著馬緩緩的靠近。
校尉有點警覺,提高了聲音:“兄弟,你們怎麼不說話?咦……奇怪!”校尉猛的一醒神,赫然的發現馬上的那些騎士,個個都長得有點怪異。鼻梁高高,露在頭盔外的頭發也是卷曲的。
“你們是什麼人?!”校尉突然大聲一喝,眾小卒都挺起槍來。
領頭的騎士隱惻惻的一笑,用番語說道:“高原的雄獅,特意來收拾你們這群小羊羔的!”話音剛落,他猛的一下抽出腰間佩刀就朝校尉砍去!
“吐蕃……人!”校尉一句還沒喊完,就被砍翻在地。眾小卒始料不及大驚失色,那群騎士已經如同飛電一般的砍殺過來。
三五十名騎士,對付十幾名毫無防備地步兵。戰鬥很快的結束。
領頭的騎士將齊軍用的橫刀往地上一扔,冷笑道:“還是我們地彎刀用得習慣……看來國都真的空虛了。守備渭水便橋的隻有這幾個人----回報論將軍,我已順利拔除了渭水崗哨,請大軍速速推進!”
“是!”幾名士兵揚起馬鞭。快速朝來的方向奔去。
剩下的人迅速的將屍體拖進了帳篷,還取來了水衝洗血跡,動作十分的迅速。
不遠處的一個山坡上,一名齊軍將士楚彥身發抖,悄悄地脫去了身上的軍服頭盔包了起來,然後身子一矮,消失在了叢林之中。
國都,春明門。
至從皇帝禦駕親征以後。馬燧每天都要親自來巡曆城防,小心翼翼。帝都幹係重大,他不敢有萬分之一的懈怠。
今日天氣陰冷潮濕,馬燧還不時的咳嗽兩聲。他仰頭看了看天空,這雨可能還要下一陣子。今天他已經巡完了國都八門了,九門僅剩春明一門。巡完這裏總算可以歇息一會兒。馬燧心中略感輕鬆。
此時的國都城,九門通道人潮湧湧。朱雀大街上車馬如龍。至從大齊步入景興年以後,民豐物阜,商旅行人如織異常的熱鬧。到現在景興四年,國都的治安已經變得出奇地好。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已經不再是空想。在城市裏巡邏的捕快衙役。幾乎閑得無事可做。
可越是這樣詳和安定的局麵,馬燧越發的感覺到責任重大。這樣良好地一個局麵,是經不起任何閃失的打擊的。國都的人們已經習慣了這種和平與安寧的生活,忘記了麵對動蕩與戰爭該是一個什麼樣的反應。
一陣風吹起,馬燧不禁打了個寒戰。身邊的副將說道:“大帥,春明門也巡完了,可以回去了吧?天氣寒冷,大帥身上的老傷已在發疼了吧?”
馬燧四下看了一看,並無異常。點點頭說道:“也好。回去罷。傳令給九門守城將,酉時末刻關閉城門。不得有誤。”
“是。”
眾人正準備提腳就走,城門下卻傳來一陣喧嘩:“站住!什麼人!”
馬燧聞聲頓了一頓,朝城門下看去。隻見三五個守城士卒攔住了一個衣衫襤褸背著一個小包的人。人多嘴雜馬燧聽不清楚。隻注意到了那人的神情十分激動。眾士兵卻無動無衷地擋著他不讓進城。
馬燧不以為意,準備走掉。正在這時。隱約聽那人大聲喊了一句:“緊急軍情,萬分火急……你們吃罪不起!”
馬燧微微驚疑,擺了擺手:“你們下去,將那個人叫上城來。”
副將快步奔下城樓,不久將那人帶了上來。
馬燧打量了他一眼,楚彥身衣服都被泥水浸透,手上抱著一個布包包裹。
“姓什名誰,哪裏人士,為何在城門喧嘩?”馬燧嚴肅的問道。
那人睜大了眼睛細細打量了馬燧一眼,突然驚聲叫道:“馬大帥?你是馬大帥!太好了、太好了!我終於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