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卷 第二百三十一章 癡情人(2 / 3)

“哦,原來是這樣!”李頓時恍然大悟,哈哈大笑道,“這就好比在市井裏看到一個人想要偷竊,然後大聲喊了出來。人家做賊心虛,自然隻能收手?”

楊鋒也笑了起來:“差不多就是這樣意思。少將軍果然是聰明人,打的比方十分的形象生動----嗯,看一看最後一層絹箋吧。看看皇帝還說了些什麼。”

李欣喜的展開錦囊看了起來,不由得笑道:“看來,皇帝陛下的智慧的確是超乎了我們所有人的想象。楊大人你看。陛下在密信中說,不必在乎頡幹迦斯地反應。他不敢越雷池半步的。朕欽封藥羅葛?阿啜為回鶻新可汗的聖旨早已備好。聖旨一到,回鶻大事皆平。卿等可以與阿啜、頡幹迦斯商談出兵北庭之事宜了。”

楊鋒哈哈大笑道:“妙!妙,都是妙人啊!皇帝陛下是妙人,大帥李懷光也是妙人!想必皇帝陛下欽封的聖旨,已經在他手中捂了多時了!如此算無遺策的奇人,真是古今之罕有啊!”

李的精神大受振奮,歡喜道:“既然如此,我馬上去見頡幹迦斯!”嗯,好。少將軍速去速回!”

李略微整點了一下衣裝,帶上了從楊鋒那裏拿來的一點金銀見麵禮。去見頡幹迦斯了。

頡幹迦斯身為現今回鶻最有權勢的人物,住宅也不過是普通的氈帳,跟中原的習俗大不相同。在草原上,隻有可汗和王親,才有資格住碩大華麗地氈帳的。

李彬彬有禮的上前通報,等候傳喚。沒多久,頡幹迦斯粗獷的笑聲就在氈帳裏響起:“原來是英雄的李將軍來訪,老夫真是蓬蓽生輝,高興之至啊!”

李連忙與之見禮,心中暗道:這個頡幹迦斯。身為回鶻蠻人,卻能將中原的客套話說得這麼利索,看來的確是一條混跡已久的老狐狸了。

李進了氈帳。和頡幹迦斯略微寒喧了幾句,就直入正題的說道:“大相,末將今日前來,其實是為陛下送來上一封密旨。”

“密旨?”頡幹迦斯頓時一愣,駭然的瞪大了眼睛,“大齊地皇帝陛下可曾親自到了草原?”

“這你就不必問了。”李神秘一笑。“接旨吧!”

頡幹迦斯呆了一呆。單膝一拜就要矮身下去。李將他托住,微笑道:“陛下有言,愛卿拱手接旨即可。不必下拜。大相。請接旨。”

“謝陛下隆恩!”大齊是回鶻的宗主國,連可汗都是大齊皇帝欽封的。身為回鶻地官員麵對大齊皇帝的聖旨。絲毫也不敢含糊。頡幹迦斯雙手舉過頭頂,矮著身子接過了那一份薄薄的絲絹。展開一看,頓時周身一震,眼睛都快要瞪得爆出來了。

李故作疑惑:“大相,你……怎麼了?”

“哦……沒事!”頡幹迦斯迅速的將絲絹收攏起來,勉強擠出一絲笑來對李說道,“有勞將軍了。請回複陛下,微臣一定仔細斟酌陛下旨意辦事,不敢有差。隻是……微臣想問一問,皇帝陛下,現在身在何處啊?”

李深深的皺起眉頭來,做出一副疑惑狀:“其實……末將也不曾知道。大相,你也是知道的。皇帝陛下一向神龍見尾不現首。他地行蹤,著實令人難以揣度。末將出征之時,曾聽說陛下要親征河隴,又或許親率李懷光大部度陰山向北而來,又或許坐鎮國都運籌帷幄,又或許到了江南、江淮視察民生……唉,末將反正是不知道地。”

“那這份聖旨……咳!”頡幹迦斯再想追問,突然發現自己語失,似乎是問得太多表現得太緊張了。他尷尬的幹笑了兩聲,說道:“也罷,我們做臣子的,就不必反複追問皇帝陛下地去處了。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不管他在哪裏,我們終究要奉行他地旨意嘛!李將軍,我聽說李懷光親率七萬大軍已經北上而來。不知什麼時候可到金帳?”

李仍然是一副一問三不知的模樣:“不清楚。末將隻是一員先鋒探路地。大元帥要何時起兵何時到達,也不會與末將說起。隻不過,末將看著天氣估計,頂多再有五六天,大軍應該就能到了。”

“五六天?”頡幹迦斯愕然一愣,那表情仿佛在說:這麼快?!

其實李早就收到李懷光派斥候送來的信。他的七萬大軍已然度過了陰山,全軍馬匹正放開了蹄子狂奔,頂多三兩天就能到烏德犍山了。

頡幹迦斯轉過身來緩緩的踱了幾下步子,眼神變幻莫測。片刻後,他輕輕的、長長的籲了一口氣,悠然道:“明白了。老夫明白了……李將軍,老夫馬上修書一封,請你派人密呈皇帝陛下。隻要陛下看了這封密信,自然能知曉老夫忠君愛國拳拳之心!”

李心中一笑,麵色卻是十分的平靜。拱手一拜說道:“願為大相效勞!”

頡幹迦斯立馬動筆,寫了一份措辭激昂、言辭肯切的上表,密封起來交給了李。還拉著李的手反複叮囑:“千萬不可出現差錯,一定要麵呈皇帝陛下!”大相放心,末將一定不會出錯的。”李小心的將信箋收到懷中,心中卻笑開了:其實皇帝看不看你的書信,都無所謂了。你會怎麼做,一切自在他的掌握。有沒有這一份書信,又有什麼關係呢?

辦完這些事情,頡幹迦斯反而變得一身輕鬆了。他拉著李喝了許多的酒,興致越來越高。最後,他跑到帳外對小卒叮囑了一些話,李也不知道他說了些什麼。

二人繼續喝酒。頡幹迦斯臉上笑意濃濃,突然一轉話鋒,說道:“李將軍。我今天要讓你見一人。”

“何人?”李一時沒反應過來。

頡幹迦斯哈哈大笑:“敢讓英雄相見的,定然是傾城美女了----將軍可曾記得,前幾日老夫跟你說過的義女之事?”

“大相的義女?”李心頭一緊:這老家夥,怎麼也不跟我打聲招呼,就要叫我見人?

正在這時,門口傳來一聲吳儂軟語般的漢音:“義父大人,夢詞前來拜見。”

“進來吧,我的乖女兒!”頡幹迦斯誌得意滿,撫著黑須笑眯了眼。

門吏小卒掀起了棕灰的氈帳闈簾,一個女子飄然走了進來。

那女子一襲黑白交錯的花格道袍,金冠束發流雲飛袖,素麵朝天不施脂粉,卻仍然難掩她一副傾城傾國的絕世容顏。相反,這一身素淨的打扮更讓她有了一股超凡脫塵的不俗氣度,仿佛神仙中人。

李的眼睛頓時眯起,方才細細打量了這名女子一眼,就差點跳了起來。

“是……你!”

頡幹迦斯頓時愕然:“怎麼,少將軍早就認識我女兒?”

女子也睜著大大的眼睛,疑惑的看著李:“將軍何時認得貧道?”

李已然彈坐了起來,快步上前幾步,單膝一跪就拜倒下去:“末將李,拜見文安公主大人千歲、千歲、千千歲!”

“呀!你當真認得我!”道姑頓時愕然,一臉變得菲紅,神情舉指也有些失措了。

這下換作是頡幹迦斯呆愣住了。他看了看跪倒在地的李,又看了看那個和自己相處了兩年、掌上明珠一般的義女,嘴巴張得老大幾乎都能吞進一個拳頭了。

“你叫她……文安公主?”頡幹迦斯完全呆住了,喃喃的吐出了幾個字來。

道姑輕閉起眼睛來,悠悠的歎了一口氣:“往事不可追,不可憶。義父大人,我現在隻是你的義女,一個方外修道的道姑----道號夢詞。李將軍,你也請起來吧。在下既已出家,也就遠離了塵事的身份。你不必對我行如此大禮了。”

李隻好站了起來,垂手立於一旁,不敢再直眼看這名道姑。

誰能想到,眼前這個一身素袍容顏傾城的道姑。居然是幾年前離京出走的文安公主----太上皇最喜歡的小女兒、當今陛下最叨念的妹子!

文安出奇地冷靜。冷靜得不像是這麼年輕的女子。她緩步走到頡幹迦斯身邊,輕輕拽了一下他的袖子,柔聲說道:“義父,請坐下來吧。請原諒女兒瞞了你這麼久……其實,我也不是有意的。既然我已經出家,就沒理由再記得以前的身份。隻是義父對我恩同再造,我無法拒絕義父的美意,才做了你的義女。現在,我隻記得我是道姑夢詞,是回鶻大相、我的救命恩人的的義女。其他地。都與我無關了。”

李有點聽不下去了,拱手一拜,說道:“公主何出此言?太上皇與聖上都對你無比思念。你身上既然流著和陛下一樣的血,就永遠都是大齊皇室的公主。”

文安微微一笑,站起身來走到李身邊,輕輕點了點頭,讚賞的道:“前些日子,我曾在道觀裏聽說,有一員大齊的猛將,單槍匹馬打敗了叛亂的次相。那個人。就是你李嗎?大齊萬人敵李良器的兒子?”

“正是區區在下。”李謙恭有禮的答道。

文安展顏一笑,露出了潔白如貝的皓齒:“我好像記得,當年還是年幼的時候。見過李將軍一麵。將軍何以在數年之後還記得我地樣子?這幾年來,我們的變化都應該挺大的。”

李如實答道:“實不相瞞,末將都不太記得是什麼時候見過公主了。若不是我師弟每天都拿著你地畫像在我眼前晃來晃去,我恐怕真的認不出公主大人了。”

“你師弟?拿著我的畫像?這怎麼可能呢!”文安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吃吃的笑道,“我都離開中原四五上了。何曾有人替我畫像?再說了。你師弟又是誰呀?我連你都不太認識,又如何會認得你的師弟?”

李微微苦笑,說道:“這世上有那樣一種人。一但鍾情的人或是東西。就會一世不忘。公主大人或許已經忘了他。可是他這麼多年來,從來就沒有忘過你。他甚至拿著你兒時地畫像。在不斷地猜測、揣摹你現在的樣子,然後用筆畫下來。每隔幾天,就會畫一副新的。你或許想不到吧?他那樣一個並不太聰明地人,學起畫來卻是有著驚人地毅力。現在他畫出的畫像,居然和你現在地樣子出入不大。所以,末將一見了公主,馬上就認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