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愬愕然愣住:“楚彥大帥,這……不好吧?比試就比試好了,不要傷了人。”
“少廢話,來吧!”楚彥說罷拍馬就走,大聲喝道,“我是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
李愬還是有些猶豫,但這時四周已經有了一些人在圍觀,煞有興趣的看著他們二人。李愬一咬牙,隻得挺起槍去追楚彥了。
二人跑到人少的校場中央了,楚彥勒回馬來,舉刀對著李愬:“小子,把我想象成你的殺父仇人吧,放馬過來!”
李愬心中輕輕一顫,揚起鐵槍擺出一個照門,卻沒有上前。
楚彥皺了一下眉頭,突然暴喝一聲策馬就朝李愬衝殺而來。那柄煞雪長刀舞起一個寒光四射地圓弧,朝李愬淩空當頭就砍了下來!
李愬眼疾手快,架起鐵槍一擋,砰當一聲火星四射,李愬整個人的身子都沉了一沉---楚彥好大的力道!
楚彥連聲暴喝,不等刀勢變緩橫削一刀又劈過來,削向李愬地頭頂。李愬飛快地一縮頭,然後掄槍招架,又將楚彥的刀勢化去,二人之間地距離也拉開了一些。
楚彥得勢不饒人,接連唰唰唰的砍出了三刀,全都是力道十足角度刁鑽直取要害。他果然沒有絲毫的手下留情!
這一下李愬也集中了精神激起了鬥誌,全身心的投入到這一場廝殺之中。自從從軍以來,楚彥可以說是李愬遇到的最厲害的一個對手了。此時,他的戰意也被挑了起來。
兩員虎將如同兩條廝鬥的盤龍,在校場中央攪起若大的煙塵,砰當之聲不絕於耳。圍觀的將士越來越多,時時還有人暴發出一陣大聲的喝彩。
蕭雲鶴在帥帳中聽聞到聲音,走出來看一看狀況。這時他才發現,原來是李愬和楚彥在比試武藝。不由得心頭一笑。也一聲不吭地站在遠處看起熱鬧來。
楚彥一門心思猛攻疾取,非要逼出李愬的鬥誌、讓他拿出真本事來。他的第一刀幾乎都是奪命殺手鐧,不容李愬不提起十二分精神來應對。
二人在校場中鬥了四五十個回合,殺得不相伯仲精神倍漲。李愬始終還是有些放不開手腳。處處有所保留。反觀楚彥,卻像是搏命暴徒一樣在把李愬往死裏逼。
蕭雲鶴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心中暗自道:楚彥的用意也可謂是深刻。一來試驗李愬武藝,二來對李愬來說也是一個厲煉和考驗。四大元帥或老或死,總有一天要放下肩頭擔子。李愬是年輕一代將領中出類拔粹地。如果他能在武藝上勝過楚彥,至少會多了一些威信和說服力。
這個時候,李愬已經使完了一套藥師槍法三十八路中的三十路。最後八招,卻是不肯使出來。隻是用一些零星的招式在和楚彥應付,始終處於守勢。
蕭雲鶴看得清楚,對李愬的人品也多了一些讚賞。藥師槍法最後八招,每招都是取敵性命的搏命招式。李愬不肯使出來用在楚彥身上,足以見得他這人雖然好勇鬥狠,卻也是個宅心仁厚的謙謙君子。
二人又鬥了數十個回合仍然不分高下,殺氣越漲。打得越發精彩紛呈。圍觀的將士們不停的叫好,氣氛逐漸上揚。
蕭雲鶴卻是非常地清楚,如果再打下去,楚彥肯定會輸給年輕力壯的李愬。更何況。李愬根本就沒有使出全力。雖然楚彥一門心思想要逼李愬使出絕招真本事,可李愬根本就不上鉤,一直隻是跟他在忽悠著對打。
兩虎相鬥必有一傷。比試到這份上,也就夠了。
蕭雲鶴騎了馬出來,眾將士自然大聲拜見:“參見陛下!”
陣中打鬥的楚彥和李愬也被這一聲呼吸引了注意力,紛紛停下手來,策馬跑到皇帝身前來拜禮。
“二位愛卿免禮吧。”蕭雲鶴輕鬆的說道,“晨練就如此辛苦,沒必要吧?保存體力,不要傷著。”
李愬和楚彥自然都明白皇帝的言下之意。於是都拱手拜道:“末將得令。”
“嗯。”蕭雲鶴饒有深意、頗為感激的對楚彥點了一下頭,然後又對李愬說道,“不錯。看來你有資格上陣與論莽熱一戰了。楚彥。你說呢?”
“有。”楚彥言簡意賅。重重的說了一個字。
李愬不好意思地對楚彥拱手拜了一拜:“多謝楚彥大帥手下留情……末將多有得罪了。”
楚彥卻是放聲的哈哈大笑:“恭喜陛下、賀喜陛下。我大齊真是將才輩出猛將如雲,一代新人更勝舊人哪!”
眾人都一起哈哈的大笑起來。
幾天以後。蕭雲鶴收到了一份來自羌水流域的奏報。大將馬勳和史敬奉,已經各率一支人馬突破了黃河積石山與洮水一線,正在努力向飛流野澤進發。不過,這一路上吐蕃人都據險而守,兵力雖然不多,可是齊軍仍然打得很辛苦。每推進一寸都要付出非常高昂地代價。
蕭雲鶴召集眾將議事,對他們說了二路兵馬前來支援的消息。眾將都大受振奮。
考慮到交通不便等一些原因,蕭雲鶴估計,自己收到這些奏報的時候,史敬奉與馬勳的兵馬又已經有了新的進展了。如果順利的話,他們現在應該都向前推進了不少。用不了多少時間,就可以會師飛流野澤,對赤鬆德讚的大軍形成包圍合擊之勢。
蕭雲鶴當機立斷,主動向赤鬆德讚的大軍發起挑戰,至少讓他不敢放鬆這裏的警惕而分兵去阻止史敬奉與馬勳。
一份戰書飛到了赤鬆德讚的大拂廬毳帳裏。前些日子好不容易在湟水撿回一條性命地論莽熱馬上出來請戰:“讚普,請讓末將戴罪立功,出兵迎戰!”
赤鬆德讚思考了一陣,說道:“蕭雲鶴用心險惡。他這是想將我軍糾纏絆住,好方便他的援軍對我軍形成包圍合擊之勢。不過,既然他們戰書已下,我們也沒理由不應戰。論莽熱,明日你帶二萬鐵騎到鬆白原去會一會蕭雲鶴。切忌狠打狠拚,摸一摸敵軍的虛實即可。近期他好像新得了一股生力軍,不可掉以輕心。”
“末將明白!”論莽熱見赤鬆德讚並沒有責怪他什麼,心中暗自欣慰。
赤鬆德讚尋思了一會兒,又找來另外幾員大將,指派他們在大軍前沿布下了諸道防線,阻止另外兩支齊軍人馬前來合圍。
第二日清晨,論莽熱全副披掛上馬,帶著兩萬精銳鐵騎氣勢洶洶地殺奔到了鬆白原。這一次,在那裏等著他地卻不是齊軍的傳統的戰陣----而是清一色墨甲黑袍地飛龍騎!
陣前,蕭雲鶴身邊跟著李愬、楚彥與薛平、徐韜四將。看到論莽熱的人馬到來,楚彥有些惱怒的恨道:“這個論莽熱太過狂妄!居然隻帶這麼一點人馬前來迎戰!”
“狂妄也好,真有本事也罷。”蕭雲鶴淡然的說道,“李愬,現在你就讓論莽熱知道,飛龍騎真正的戰鬥力。不要讓他以為,隻有吐蕃有騎兵。”
“末將得令!”李愬精神大振,躍馬橫槍跑了出來,站在飛龍騎戰陣的最前沿,大聲喝道:“飛龍騎的將士們,隨本將出擊!”
那一頭,論莽熱也是鬥誌大起,咬牙道:大名鼎鼎的飛龍騎嗎?來了便好!今天無論如何要見個高低死活!
齊軍飛龍騎,與吐蕃的騎兵就如同兩輛疾奔的火車頭,轟然撞到了一起。頓時人仰馬翻血肉橫飛,喊殺聲震動天際。
四五萬人馬在鬆白原上開展了一場殊死的肉搏。
這恐怕是當今天下最精銳的兩支軍隊了,彼此的鬥誌與信心都異常高漲,殺氣衝天。
蕭雲鶴帶著楚彥等將,身後仍跟著數千騎在後方督戰;那一邊,赤鬆德讚也是親臨戰場,遠遠的觀望著陣中的決鬥。
李愬和論莽熱心中都在想著同一件事情:許勝不許敗!
“殺啊!----”論莽熱狂傲的大吼,如同下山的猛虎在齊軍飛龍騎中間瘋狂的衝殺。飛龍騎將士還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勇猛的敵將,許多將士都慘死在了他的刀下。與此同時,李愬卻像是無聲的幽靈,不露聲色的殺人如麻。一條銀槍已經挑落了數名吐蕃騎士。
兩方大戰都異常的驍勇,在陣中往來衝殺無人可擋。飛龍騎至少在配合上要熟練一點,因此戰鬥力始終還是占了一些優勢。這一支最精銳的吐蕃鐵騎,在飛龍騎的麵前占不到一點便宜。
遠處的赤鬆德讚心裏犯起一陣又驚又恨的味道:李愬漠,原來這才是你的真正實力!之前不過是在耍花槍、麻痹我!
蕭雲鶴等人則是個個神情肅然的在觀戰,沒有一個人說話。曆來,隻要有飛龍騎參戰的戰鬥,齊軍總是無往不勝。這一次,卻遇到了最強勁的敵人。這一場廝殺,還真是棋逢對手,異常的慘烈!
這就是當今天下最強武力的直接對話,巔峰對決!
李愬在陣中殺了一陣,發現敵人也十分的強悍,鬥誌就如同熊熊燃燒的烈火。越燒越旺。到後來,他也情不自禁的怒聲長嘯,一柄銀槍使得龍騰鶴舞,激起陣陣血海韜光漫天飛灑。論莽熱則是如同狂暴了的雄獅。在陣中瘋狂地衝殺撲騰,一柄長刀如同野獸的利獠,肆無匹敵的撕裂著齊軍的身體。
終於,兩個無可匹敵地猛將,在陣中撞在了一起!
鮮紅的齊軍李愬字將旗與黑幔三角吐蕃戰旗,在陣中彙在了一處。
“敵將納命來!”李愬清嘯一聲,縱馬橫槍先發製人,朝論莽熱衝刺而去。論莽熱也就早留意到了對方軍中那員白馬白袍的將軍。此時怒吼一聲:“受死!”揮刀就砍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