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鶴緩緩地點了點頭表示認可,心裏琢磨了一陣,說道:“這些事情。朕心中會慢慢醞釀。李愬光進,說一說你此次涼州地情況。”
“是。”李光進的表情變得輕鬆起來,說道,“末將奉陛下之命。前往涼州籌糧。然後按陛下交待地計策,在涼州一帶大造聲勢說齊軍正在籌糧。涼州失陷吐蕃之手久矣,其中果然有吐蕃人的眼線。不久,末將就帶著四千車破棉絮和草苤等物出發。在湟水縣東石渡,遇到了敵軍伏擊。陛下,想不到赤鬆德讚居然派論莽熱來劫糧!”
蕭雲鶴興頭頓時上來:“那後果如何?可有擒住或是殺了論莽熱?”
李光進慚愧的搖頭:“末將等無能……論莽熱那廝實在是驍勇。我軍雖然布下埋伏,仍然被他突圍而出。後來少將軍在上遊一帶截到了他,無奈黑夜之中看不清人。少將軍又不知道是論莽熱。於是被他泅水渡過了湟河,逃了一條性命。”
“唉,可惜!”蕭雲鶴砸了一個拳頭,搖頭。
李愬急忙拜倒下來:“陛下,走脫論莽熱,這是末將地過失,請陛下降罪!”
“起來。不知者無罪。”蕭雲鶴讓李愬起了身,說道,“論莽熱是吐蕃第一大將,驍勇異常。給我軍造成了極大的麻煩。這一次朕定下糧草誘敵之計策,本想挫一挫赤鬆德讚的銳氣,不料那論莽熱卻是命大的很,居然被逃脫了。這也怨不得你們。”
李愬站起身來,在一旁心裏暗自不服,然後拱手一拜說道:“陛下,末將倒去想會一會那論莽熱!”
“你?!”蕭雲鶴和李光進同時一驚,顯然是不可相信。他們雖然知道李愬武藝也還可以,但是論莽熱地本事的確是超出一般了。連楚彥等人都不是他對手----年方十八歲的李愬,能行嗎?
“末將願立軍令狀!”看到皇帝和李愬光進這樣的臉色。李愬的鬥誌越發上揚,雄心萬丈的說道,“陣前會那論莽熱。如若不勝。請斬末將之頭!”
李光進頓時大驚:“少將軍休要口不擇言,軍中無戲言--那論莽熱武藝高絕過人。楚彥元帥尤不是他的對手!他那個弟弟論頰熱,已是英武非常。我軍三員大將戰不倒他。論莽熱,更勝過論頰熱十倍不止!”
李愬卻是精神一震,更加正式的拜倒下來,對皇帝說道:“陛下,湟水之失,是末將走脫了論莽熱。就請陛下給末將這個將功折罪地機會----末將定要陣前斬那論莽熱,否則此生不再為將!願此刻就立下軍令大狀,絕不反悔!”
蕭雲鶴重重的雙手一擊拳:“好!果然是好豪氣!朕就準了你,上陣迎戰論莽熱!”
李愬欣喜的大喝:“謝陛下,末將得令!”
出了帥帳,李愬馬上被一人拉到了一旁,隨即驚喜的道:“薛平,是你!”
薛平比李愬稍長,二人在國都時曾共掌羽林軍,結成了好友,彼此無話不談親密無間。
薛平也異常的高興:“我聽說你率飛龍騎來了的消息以後,馬上就來見你。剛剛皇帝正在接見你,我不敢打擾,於是就在這裏等你了。”
二人歡喜不已,進了一間帳中坐下。薛平早已準備好了酒菜招待。沒多久,將徐韜也一並請了來。薛平跟李愬、房慈和徐韜同是好友。
三個年輕人共坐對飲,歡喜異常。聊起軍中的事情,個個精神抖擻神采飛揚。尤其是說到房慈與文安公主地事情以後,三人都是一陣哈哈大笑,樂不可滋。
李愬對薛平問道:“薛大哥,我聽說你渭水一戰陣斬了論頰熱----小弟真是佩服呀!聽說那論頰熱武藝非比尋常,是吐蕃的猛將呀!”
薛平淡然的笑了一笑:“沒什麼值得佩服的。當時論頰熱就像是落水之狗,任誰都可以收拾。我可是撿了一個大便宜。其實若是真正對決,我卻未必能勝得過他。隻不過……我剛在帳外聽到,你在陛下麵前立下軍令狀,要去陣上對付論莽熱?”說到這裏,薛平的神情已經變得有些嚴肅。
“嗯。”李愬點頭承認,說道,“昨夜的伏擊戰,是我讓他走脫了。於是才請戰,要去陣上會一會他。薛大哥,這個論莽熱是論頰熱的哥哥吧?他又是什麼情況?”
薛平神情肅重的說道:“兄弟,這一次你真的是有些莽撞了。論莽熱的武藝,比起論頰熱來說還要高出許多,連大將楚彥都不是他的對手!要是我的話……三個薛平,也未必敢說就一定能斬了他。”
“這麼誇張?”李愬仍然有些孩子氣,將嘴巴張圓了驚訝的道,“那個論莽熱,莫非就真地有三頭六臂嗎?”
薛平不由得啞然失笑:“那自然是沒有……隻不過,武藝的確是超強。你有空可以去問問楚彥元帥,他能告訴你許多。我軍唯一與論莽熱交過手的大將,就是他了。”
“不問了!”李愬神經大條一般地哈哈笑了起來,“有什麼大不了地!我爹曾經多次跟我說過,將軍難免陣前亡。他日要是輸了,今日就當是我的餞別酒,咱們十八年後再相會就是!”
徐韜駭然地一驚:“大哥,你癡了還是傻了?你不是還有個胡人美女在西州等著你?”
薛平頓時大笑:“好哇,李愬你不老實,快從實招來,是哪家的姑娘?!”
李愬頓時大窘,扯著徐韜就要廝打。徐韜自然是求饒,還讓薛平來幫忙。三個小子在軍帳裏扭打成一團,嘻哈的大笑。
正好楚彥也來找李愬,尋到了薛平的軍帳。在外麵聽了一陣,不由得婉爾笑道:這三個,還是孩子嘛!
李愬等三人在營帳裏鬧得正歡,楚彥闖了進來哈哈的笑道:“喲嗬,有酒有肉,不知道有沒有我這個老家夥的份哪?”
三人轉頭一看,都站起身來拱手拜道:“楚彥大帥!”
“都坐。”楚彥笑嗬嗬的招呼他們會了下來,自己也在一旁坐下,說道,“本來你們這些年輕人相聚,我這個老頭子不該來打擾。不過,李愬,我找你有一點事情。”
李愬道:“請楚彥大帥示下。”
“別這麼拘謹見外,隨意一點。”楚彥說道,“我與你父親是多年舊交情同兄弟。你就把我當自家叔叔好了。李愬,我剛去見陛下,聽說你在他那裏立下了軍令狀,要去陣上會一會那論莽熱,可有此事?”
“正是。”李愬應了一聲,薛平和徐韜也都來了精神,聚精會神的盯著楚彥。
楚彥略皺了一下眉頭,說道:“說來慚愧。老夫縱橫沙場三十餘年,自認武藝也算不錯了。沒想到,卻完敗給了那個以前並不出名的論莽熱!李愬,此人的武藝非比尋常,你千萬不要大意!”
李愬禮貌的說道:“嗯,小侄會打起精神來的。”
楚彥頓了一頓,突然目露精光的看著李愬,說道:“李愬,我知道你傳承了你父親萬人敵的一身本事。不過,我不知道你究竟學成了幾分。在你上陣對付論莽熱之前,我必須要試一試你的功夫。如果行,那你就去和論莽熱拚上一拚;如果你連老夫都打不過,那你無論如何也不可上陣。皇帝那裏立下的軍令狀,我拚了這一身官爵名祿和身家性命不要,也要給你拿回來!”
“楚彥大帥,這……不太好吧!”李愬和薛平、徐韜都一陣愕然。
楚彥站起身來,虎虎的說道:“就這麼說定了,明日晨訓時。與我馬上對戰一回。你是李愬良器的兒子。他就這麼走了,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的兒子去送死。明天拿出你的本事來,最好是擊敗我。記住,我是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說罷。楚彥不再理會他們三人,踏著大步子就走了。
徐韜咽了一口唾沫,驚訝地道:“師兄,薛大哥,這楚彥的脾氣,怎麼這麼古怪?”
“不是古怪。”薛平淡然笑了一笑,說道,“他是真心的關心李愬。當年。李愬的父親李愬良器和楚彥地交情非常的好,二人可以說是生死莫逆之交。楚彥為人慷慨丈義肝膽照人,向來就是如此。”
李愬輕輕的籲了一口氣,自言自語一般的說道:“那麼,我也隻好先和楚彥大元帥試上一試。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的功夫現在究竟怎麼樣了。正好,讓楚彥大元帥當一回我的試金石!”
薛平冷靜的說道:“李愬,我們經常在一起切磋武藝。你的功夫遠比我地要強。但是,楚彥是我大齊出了名的勇冠三軍的猛將,力大無窮、刀法淩厲而且經驗十分的豐富。…你可不要輕敵傲慢!”
“我知道的。”
第二天,天氣晴朗。齊軍照例參加訓練。奔襲千裏遠道而來的飛龍騎被皇帝下了特赦,可以休憩三天略作整休。
軍營外圍的百裏沃野平原上,齊軍步騎正在熱火朝天地操練。步兵練陣戰,騎兵練衝擊,忙得不亦樂乎。馬蹄揚起的滾滾煙塵已經飛上了半天,讓朝霞的顏色也染成了一片黃。
李愬和薛平、徐韜騎著馬出了軍營,來到校場上的點將台邊。楚彥已經等在這裏了。
除了楚彥,倒也沒有別地什麼人。李愬光進和李愬光顏在遠處的雲梯台和戰陣中指揮訓練。
“來得挺早啊,李愬。”楚彥全身披掛騎在馬上,對李愬喚道。“快來吧!”
要跟父親的好友過招,李愬心裏還是有些忐忑。他硬了硬頭破,拍馬朝楚彥走去。薛平和徐韜則是在他背後給他打勁加油。
楚彥和李愬並馬走到了一起。楚彥拔出自己的刀來。說道:“都使用自己最擅長的兵刃,規矩就是沒有規矩。就跟戰陣上拚殺一個樣。不手軟不留情。如果你能把我捅下馬來就算贏。反之,如果我能砍掉你的頭,也絕對不會隻削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