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六十六章 決戰之前(2 / 3)

“得令!”李愬上前拿過令牌,大聲應諾。

站在後麵的綠城公主,卻是一陣心驚肉跳。

李懷光也敏銳地看了綠城一眼,說道:“綠城公主。本帥令你率本部人馬駐守西州。這裏是我大軍的中轉站,同時也是北庭都護府的前哨與我兩股大軍的後路。責任重大,請不要掉以輕心。若有重大事情,多與代理大都護段佐將軍商榷行事。我大軍如若得勝。你就是大功一件。”

“嗯……”綠城接過了令牌,有些悶悶不樂。李懷光會做出這樣的安排,隻在預料之中。這一路來回鶻人都隻是如同探子與向導,在辦一起無足輕重的事情。現在齊軍要辦大事了,也不會將回鶻人帶得多遠。駐守西州,不痛不癢正合適。

李愬也回頭看了綠城一眼,二人四目相對,似有說不盡的話。

李懷光接著說道:“至從高仙芝在怛羅斯一役戰敗後,西域霸權盡落旁人之手已逾數十年。大食人的勢力已經越過蔥嶺,日漸膨脹。本帥這一次進兵西域。一切都還是未知。這麼多年來,安西四鎮龜茲焉耆、於闐、疏勒,至今也不知道在誰手中情況如何。本帥估計。吐蕃人地爪牙既然已經伸到了北庭。安西一帶也必定在其控製之中。趁著河隴開戰,他們對這一帶的控製力將會大大削弱。因此。本帥要親率四萬大軍,遙遙西進收複四鎮。如果有可能,還要一路打到蔥嶺,將大食人趕出西域以報當年怛羅斯一箭之仇。”

李懷光頓了一頓,目光深沉的看了眾將一眼,說道:“老夫這一去,關山萬裏河朔阻隔,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次見到諸位。也有可能,老夫這一把老骨頭,從此就葬在西域回不了中原了。今日,老夫就與諸位訣別。他日若有重逢之日,當仗劍長歌一醉方休!”

眾將也都拱起手來,紛紛說道:“大帥保重!”

李懷光回了一禮,臉上露出微笑來,暢然的說道:“其實大家也都知道,老夫罪孽深重,早就是該死之人了。若不是當今陛下聖恩弘大、胸懷如海,老夫是絕對不會再有機會縱橫沙場、報效國家的。事到如今,老夫已經再無任何遺憾。用兵西域,必當死戰力奪以揚我大齊國威。倘若老夫埋骨沙場,就請由高固與宋良臣將軍,共代老夫之職,將西域之事進行到底。隻要我大軍還有一兵一卒,爾等就不可言說放棄。聽清楚沒有?!”

高固和宋良臣一起站了出來,大聲道:“是,大帥!”

“很好。”李懷光籲了一口氣,笑道,“今日軍事會議散後,我們設個宴席一起痛飲一番吧!兄弟分別從此相見不知何日,也該浮一大白以訴衷腸嘛!”

“好、好!”眾將都大聲應付,宋良臣更是哈哈大笑的喊道:“終於可以喝酒了!”

不久,眾人各自散去。荒漠黃沙中的軍營,突然就彌漫起了一股離愁別緒。正如這大漠中地天氣,淒愴,雄楚彥。

李愬和綠城,則是攜手走到了城牆邊角的安靜之處。相對無言,隻是緊緊握著手。

過了許久,綠城輕鎖眉頭說道:“李愬,我們還能再見麵嗎?”

“能。”李愬笑。

“你沒有騙我?”綠城發現,自己突然變得傻了。這樣的問題,隻有幾歲的孩子才會問。

“怎麼會?”李愬長長地吸了一口氣,認真的說道,“我一定會勝利的!因為,我有你送的狼神保護。你看看,我這一路血雨腥風的廝殺過來,身上一絲的傷痕也沒有。”

一邊說著,李愬一邊伸手卷起了自己的袖子。手臂上的肌膚被大漠朔風吹得粗糙不已,但上麵確實看不到一絲一毫的傷痕。

綠城公主仍然悶悶不樂,低聲說道:“可是……我真的很擔心你。這一次的任務……實在是太危險了!你就讓我和你一起出征吧?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成為你的包袱的。”

說完,綠城公主一臉希冀地望著李愬。那眼眸中閃爍著的光芒,讓李愬無法正視。

李愬艱難地搖了搖頭:“我也很想和你在一起。但是,國事為重,我們這時候必須要分開。大帥地軍令森嚴,我們都不能違背。”

綠城歎了一口氣,悠悠說道:“我也知道,說了也是白說。當初你都能不為父親守孝了來出征,足以見得你是個一心為公的人。如今已怎麼會為了我違反軍令?而且,我就算是去了,也幫不上你什麼。我畢竟……也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女人啊……”

說到這裏,一向無憂無慮古靈精怪的綠城公主也顯得有些情緒低落,一種本不應該在她臉上出現的失落和憂傷,在夕陽映照下的大漠,卻顯得是那麼的明顯。

而此時想到了剛剛過世不久的父親,李愬的心中就是一陣刺痛,他看了一眼低下頭去的綠城公主,頭一低,也變得沉默不言了。

綠城也無言以對,兩個人靠在一起,卻都是低著頭不說話,無言地相對沉默著。

隔了好一會兒,綠城公主好不容易安撫下自己不安地情緒,然後就又換上了一副笑臉,就仿佛剛才那個垂首而立多愁善感的女子根本就不是她這個人一樣。

接著,她突然在還沒有從憂愁中走出來的李愬臉上親了一口,然後撒腿就跑。一邊跑,一邊還大聲地說道:“李愬,我喜歡你!你要答應我,一定要回來找我!將來要帶我去你們的國都,我們一起拜祭你的父親!”

李愬愕然地愣在原地,摸了摸火辣辣的臉龐,自言自語一般的輕聲說道:“哦……好、好啊!”

而此時,蕭雲鶴親率的西征大軍,已經拿下了鄯城,駐兵於野,整兵備戰。

這一個月的時間以來,蕭雲鶴將手中軍馬兵分三路,分別從蘭州出發,最後到了鄯城會帥。禦前兵馬元帥李光進率一師走新泉、蘭州一線繞道,肅清這裏的吐蕃餘黨收複了城池,然後轉道殺奔鄯縣會帥;蕭雲鶴親領中軍,西出蘭州逆走黃河,一路直取河州、廓州,然後直抵鄯城;李光顏率一師偏走西南,沿吐穀楚彥境內斜插到鄯城,肅清了殘留在那裏準備從旁侵擾西征大軍的吐蕃散兵,然後北流黃河,與皇帝親率的大軍在鄯城會師。

三支大軍,如同一把掃帚,將隴右河西地界來了一次大清洗。自從突破蘭州防線以後,大齊西征軍在一月之內一連收複了七州三十一縣,將領土範圍向西擴疆六百餘裏。一路勢如破竹,將吐蕃的軍隊掃除了隴西。

而現在,西征軍麵臨最後的攻堅----飛流野澤!

這一路上,三支大軍所受的阻力都很小,可以說是勢如破竹。但是,蕭雲鶴等人絲毫沒有被眼前的暫時勝利衝昏頭腦。他們都知道,赤鬆德讚不過是主動放棄了無險可守的這六百裏州縣,收縮防守,將全部力量集中在了飛流野澤,準備來一場生死大決戰。這六百餘裏疆土表麵上看是收複了,但隻要在飛流野澤這裏的戰事失利,吐蕃人照樣能輕鬆的拿回來,甚至一舉東進殺入中原!

大齊與吐蕃的真正意義上的生死對決,在青海湖畔的飛流野澤,拉開了戰幕。

六月初一,晴空萬裏,南風鼓鼓,黃沙飛揚。

鄯城郊野的齊軍軍營之中,兵馬川流不息鼓角震天,正在進行軍事演練。蕭雲鶴站在雲梯台上,表情嚴峻的看著大軍操練。

而赤鬆德讚的大軍,就在數十裏開外擺開了自己的營帳。蕭雲鶴站在這裏,幾乎就能聞到胡人身上特有的那股子羊膻氣,聽到吐蕃人用犛牛的犄角做的號角在嗚嗚吹響。據探子來報。吐蕃在飛流野澤集結了不下於三十萬的兵力!

三十萬,幾乎是西征軍的兩倍有餘!他們以逸待勞體力充沛、據險而守占據在利、糧草充足士卒精練……所有人都知道,這將是一場異常艱苦地戰役!

而齊軍十五萬西征大軍,出師之後曆經數戰,已經減員二萬餘。在外出征已有半年。士卒大多疲憊,連馬匹都瘦了一圈下來,更不用說人了。鄯縣離國都已有千裏之遙,隔山渡水糧草補給相當的困難。

無論從哪個程度上講,蕭雲鶴手中的實力,都處於劣勢下風。赤鬆德讚的軍力,占據了壓倒性地優勢。

不過,從全盤戰略上說來。赤鬆德讚也有致命的罩門。吐蕃三十萬大軍齊集於飛流野澤,其他各地的防線難免出現漏洞,國內也必然是空虛。再加上吐蕃的產物並不豐沛,三十萬大軍平常都是要參預勞作的農奴。現在一起出征在外荒廢了農活與畜牧,今年的收成必然不佳。相對而言,國力蒸蒸日上、儲物豐富的大齊軍隊,占了一定的優勢。隻不過這方麵地優勢極小。因為齊軍的補給運送也相當的困難。支助十五萬大軍衣食用度的運輸隊民夫,已經多達二十萬人。運一鬥米到前線,就幾乎要吃掉兩鬥米。大齊也是勒緊了褲腰帶,在跟吐蕃人玩命。

大軍的操練有條不紊。蕭雲鶴看了許久,變得有些心不在蔫。離開國都已經有半年了,他有些相念皇妃與皇子們。幾天前,他接到了武元衡和太上皇的來信。一來通報朝中時事,二來也是家人問候。同時,還捎來了長子李鐸親筆繪下的皇帝畫像,居然有八分神似。蕭雲鶴看了哈哈地大笑,真想馬上回去將自己的妻兒聚到跟前,一享天倫之樂。

國都一切太平安好,舉朝上下都在拚足了力氣全力支撐大齊西征北伐。從今年春耕的情況來看。秋天就算不是全國大豐,也是個充足之年。這讓蕭雲鶴心中十分快慰。國逢大戰,最重要的就是後方安寧、糧草得濟。有了後勤地強有力保障。那一切都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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