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三十二章 能臣(2 / 3)

薛存誠和武元衡是摯交好友,二人之間恐怕早就是談論這些事情不下百次了,這時候自然沒有任何地疑義。陸贄想了一想。說道:“陛下,微臣對這些措施本身。也沒有什麼意見。隻不過……前些日子,原朔方度使李懷光因謀反被廢,他的養子石演芬現在接手了朔方節度使一職。微臣有些擔心,他會不會強力的反對這一措施?”

“不會。”蕭雲鶴說得十分肯定,“石演芬曾在朕地身邊跟過一兩年的時間,朕對他非常的了解。石演芬與李懷光還有些不同。他雖然是李懷光的養子,可是性格稟性卻是十分的忠直而且誠實。當年李懷光要跟著朱謀叛的時候,石演芬就苦口婆心的勸李懷光不要那樣做,還因此險些被李懷光殺掉。這一次李懷光的事情敗露後,朕第一時間給朔方寫了信,將事情告之石演芬。石演芬馬上痛哭流涕地將自己綁了起來,要進京請罪。要不是他身邊的將軍們苦苦相勸,他恐怕都一死以謝罪了。後來朕連發了三道諭旨,才勸住了他,讓他好好坐守朔方,不要有別的什麼念頭。現在朕任命他為朔方道行軍大總管、授冠軍大將軍二品銜,他應該不會有任何意見。”

“如此甚好。微臣,也就沒有任何疑義了。”陸贄退了下去。

李晟想了一想,站出來說道:“陛下,微臣曾是涇原節度使,現在是犬子李作為節度留守在理事。犬子年幼,恐不堪重任。微臣想自請卸去涇原節度使一職,並讓犬子回到國都來。”

“哦?”蕭雲鶴驚了一驚,說道,“朕原本打算,讓李朔當涇州大都督的。良器想讓他回京嗎?”

李晟有些為難的說道:“犬子畢竟年幼,本就不勝任節度使一職。現在麵臨兵製與吏製地各項革新,肯定會手忙腳亂難以應付。微臣擔心他無力應付,誤了陛下大事。再者,犬子的生母,近日病重……”

“原來是這樣!”蕭雲鶴說道,“既然如此,朕就將李調回國都先盡孝道再說。涇州那裏,朕派高固前去。你們以為如何?”

“高固地確是合適的人選。”李晟等人都表示讚成。

“至於鳳翔那邊,朕打算還是將楚彥再派過去。”蕭雲鶴說道,“西線那邊,需要一個大元帥坐鎮。朕找算加封楚彥為河西道行軍大總管,改鳳翔府為岐州,任命原鳳翔節度使留後郝為岐州大都督。楚彥去了岐州,總督西線兵馬,防禦外敵。朕,也才可以在關內安心的辦這些事情呀!”

李晟和楚彥都嗬嗬的笑了起來:“這一下,楚彥的清閑日子可是過到頭了。”

“應該說,是我們大家的清閑日子,都過到頭了。”蕭雲鶴也笑道:“李晟、馬燧,你們在國都就會清閑嗎?兵製改革,那麼多的大事要辦,你們可不輕鬆。而且你們都是閣部的丞宰,朕三天兩頭都要找你們議事。”

李晟和馬燧都欣然道:“願隨陛下驅馳!”

一直搭不上什麼話的門下侍郎、大儒孔巢父,這時候才抽空兒出來說了句話:“陛下推行這若幹變法與革新,確實是大齊近百年來最大的手筆。微臣建議,陛下不妨來取個名字----就叫景興革新如何?”

“也好。”蕭雲鶴笑道,“就讓我們有個順口的東西可以念,天下讀書人議論起來,也好有個正式的命題。今天我們所議的,都是一些大體的政策與方略。真正的落實的實處,任何一件細小的事情都會很棘手,也很麻煩。在座的諸位,今後幾年裏可都會異常辛苦了。朕今日在此,很多謝有勞諸位了!”說罷,蕭雲鶴站起身來,拱手對群臣拱手拜了一禮。

群臣慌忙拜倒回禮:“願受陛下驅策,萬死不辭!”

大齊的天下,一場轟轟烈烈的變法與革新,從太極宮弘文館裏,就此拉開了序幕。

兩天以後的大朝會,注定了會掀起一場軒然大波。而且這一天----大齊景興元年五月十四,注定了將載入史冊。

這兩天的禦前會議所商議的事情,全都拿到朝堂之上當眾宣布。裁軍、裁吏、土地重組。這三件大事,同時進行。其中任何一件,都足以讓大齊的江山來一次巨大的震動。三件事情一起辦,無異於是鬧了個天翻地覆。

朝堂之上,自然是嘩然一片。

不過,沒有什麼人敢提出過多的反對意見。皇帝已經先召開了禦前會議,朝堂上最有影響力的人物那裏,都是先通了氣了。剩下一些職低位輕的人,自然不敢再造次。

一天的時間之內,六十餘道聖旨從皇城的弘文館發了出去,傳遍天下。這些聖旨,就如同是炸藥包的引線,燃到哪裏,都引發一場爆炸般的轟動。

就說國都。世襲汾陽郡王的郭家,當天就宣布主動退讓郡王頭銜,並讓出所有分封的土地,接受朝廷重組。吳仲孺身為三品端王傅,雖然是個虛職,但也是受了一些田產的。他也第一時間捐了出來。並且,將私養的許多馬匹和奴仆,都交給了朝廷,任由處置。除此之外,吳仲孺為了表示迎合皇帝的這些舉措,還提出主動放棄官鹽的代賣權。不過,蕭雲鶴自然也不能太虧了自己這個好嶽丈,仍然將大齊的官鹽專賣權,交給了他。吳仲孺感激涕零,主動表示,每賣出一鬥鹽,就給朝廷府庫捐獻一分錢的利潤。

可別小看了這一文錢。本來吳仲孺賣鹽,利潤就十分低微。每鬥鹽所賺的也不過是兩三文錢。另外還要車馬人力的開銷和支出。這一算起來,他捐一文錢的利潤,就等於是捐出了一半的收入來。

國都城裏。有了郭家和吳家帶頭響應,再加上之前的朱雀門動亂的教訓,和削王平爵的事情擺在眼前,其他的仕族門閥自然不敢怠慢。他們紛紛主動的響應朝廷推行的這些新政策。不管是違心也好,樂意也罷。反正,短短的七天之內,國都乃至京畿的所有田產。都劃歸於了大齊戶部。再由戶部嚴格按照均田法,重新劃分給國都地皇親國戚和官員們。剩出的其他大部份土地,將分發給國都的普通農民、退役的士兵和放回的奴仆們。

一時間,國都城裏悲喜兩重天。那些被奪去了土地地豪紳們,自然是關起門來哀聲歎氣痛哭流涕或是擰拳頭罵娘。重新得到了土地的平民百姓。則是喜極而泣拍額相慶,望北而拜三跪九叩。

國都,就像是一副牌。現在全被打亂了大洗一番,然後給所有人重新發了一套牌在手上。所有的一切,看來都是新的。連國都天空的空氣。也似乎換了一種味道。有著三百萬人口地帝都,每時每刻仿佛都在沸騰。

有了國都作為典範,關內其他的地方。一路看文學網自然也不敢羅唕。雍州、洛陽這些地方,可是早就見識過皇帝的威力了。聖旨一到,包括以前地老王爺們,都心驚膽顫的極力配合,乖巧而溫順得就像是反過來給皇帝做侄孫了。

這一場讓天地變色的狂風驟雨,以國都為中心,開始向大齊關內四地襲卷而去。皇帝登高振臂,得力的臣子陸贄、李晟、武元衡等人統率百官竭輔助。這一場霸道得近乎逆天的革新。居然掃除了一切障礙,暢行無阻!

全天下人都在驚呼:當今皇帝的膽魄和才識,真是古今罕有,曠世難得一見!

其實外人再如何驚歎皇帝的勇敢和霸道,蕭雲鶴唯獨騙不了自己。他知道。推行這一場能帶來劇變的革新,要麼就是讓天下煥然一新。要麼……就是徹底地崩塌,神形俱滅!

這是一局生死棋。執一方棋子的,是皇帝和身邊的這些肝膽忠臣;執另一方棋子的,則是天下豪紳門閥與一切舊有勢力。誰勝誰負,孰難預料。

武德殿裏,蕭雲鶴對著玉璽哈了一口氣,然後鄭重的按在了一麵聖旨上。他卷起金黃色地聖旨遞給俱文珍,說道:“將這封朕親自起草的聖旨交到門下省,讓陸贄親自審核。如果沒有問題,就讓他即刻下發。”

“小人遵旨。”俱文珍哈著腰接過了聖旨,正要快步離開。蕭雲鶴又突然出聲喚道:“等一下。”

“陛下還有保吩咐。”

蕭雲鶴猶豫了一下,皺著眉頭說道:“你把聖旨放下。先去武元衡家裏,把武元衡給朕叫來。記著,親自去。”

“小人明白了。”俱文珍眨巴了一下眼睛,說道,“陛下。武大人這些日子以來,每天都是子時才從尚書省離開。這時候估計還在尚書省呢。小人是不是先去尚書省找找?”

“這是你地事情,快去吧。朕隻要快點見到他就行了。”俱文珍走後,蕭雲鶴長長的籲了一口氣,站起來活動了一下有些酸麻的手腳,暗自道:這七八天以來,每天都忙得焦頭亂額。我的那些大臣們,也是個個超負荷的勞累。像武元衡這樣的人,現在都夜半亥時了,居然還在尚書省辦事……有這樣的一群大臣輔佐,何愁大事不成啊?

“來人,擺駕禦花園。備上一桌簡單的酒宴,朕要與武元衡小酌幾杯。”蕭雲鶴一邊對身邊的近侍下令,一邊打著哈欠踢著酸麻的腳,朝禦花園而去。

花園裏,一片靜謐。正值初夏,啾啾蟲鳴淡淡花香。潺潺的流水聲中,偶爾有幾尾魚兒躍出水麵發出脆響。蕭雲鶴走到涼亭之中,喚人取來了一麵古箏,獨自坐下輕輕彈奏起來。

許久不曾彈琴了,這一動手居然就入了迷,對身邊的事情楚彥然不覺。待他一曲奏完,就像是魂遊太虛之後元神歸了竅。感覺身後有人,回頭一看,淑妃墨衣和武元衡。居然都站在那裏對著自己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