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坐示威地豪門仕紳已經多達二百餘人,暴民也接近了萬人之多。這些人,都是那些涉案官員的親屬、好友和門生,以及家中養地家奴、仆役,雇傭的打手。
朱雀門仍然緊閉,門前的人潮越鬧越凶,圍觀的百姓們幾乎就要將朱雀大道擠得滿滿。他們都在觀望,太子大人該如何處理眼前的危機----法不責眾,難道還能將這些人都抓起來投進大獄麼?這可是一萬人哪!
蕭雲鶴背剪著手,踩著一級級的石階梯,不急不徐的走上了朱雀門城頭。正在城頭急得滿頭大汗的將士們,看到太子親臨,頓時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個個喜不自勝。
蕭雲鶴滿臉寒霜,緩步走到了城頭前,朝下俯視而去。
“看,太子!”不知道是誰驚呼了一聲。頓時,城門前所有人都朝上看了來。一陣海浪般的呼聲也響起“釋放官員,從輕發落!”
巨大的吼聲,幾乎形成了肉眼可見的氣浪,將城頭的旗幟吹得翻滾起來。
蕭雲鶴冷眼看著,紋絲不動。等這些人喊了一陣,蕭雲鶴揮起一手朝下麵指去,怒聲喝道:“爾等反了麼?!”
“反----了----麼!”蕭雲鶴的這一聲怒斥,中氣十足聲浪翻滾,如同一道驚雷炸響在眾人頭頂,層層翻滾開去。坐在最前的二百多名豪紳聽得最是清楚,忍不住楚彥身一個激靈打了個寒戰。
“一炷香的時間之內還不散去,以叛國之罪論處!”蕭雲鶴怒聲大喝道,“國法巍巍,刑律森森,不容任何人踐踏與挑戰。爾等自行斟酌,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
說完這兩句,蕭雲鶴抬腳就走,再也不理會這些人。
朱雀門前,一萬餘人頓時鴉雀無聲。可是片刻之後,領頭的那些豪紳們仿佛又回過了神來,帶頭高喊起了釋放官員,從輕發落。那些沒頭腦的暴民們,自然也是跟著一起起哄。
朱雀門內,與這些人隻有一門之隔的宋良臣,手裏拿著一炷香,牙齒已經咬得骨骨作響。他眼珠子一轉,對著香猛吹了起來:“他娘的,快點燒,快點燒!反了他娘的!”
與此同時,國都城的明德門、金光門、春明門三處地方,各有一路兵馬飛馳而入。李懷光、楚彥、高固,各領了二千鐵騎猛撲而來,殺氣騰騰。
蕭雲鶴不再管朱雀城外會發生什麼事情,自己乘上了車子朝皇城裏走去,心裏暗自想道:沒有一點鮮血,是無法洗清這朗朗乾坤之下的滿城汙穢的!挑戰皇權踐踏律法的唯一結果,就是---死!
坐在朱雀門前示威並叫囂的那些豪紳們,看到太子扔下兩句話就走了,越發的肆無忌憚。他們早就想得很清楚了,自古都是法不則眾。現在這裏可是糾集了近一萬人,太子剛剛上台恩威不足,難不成還敢動粗耍橫?京城裏的豪門何其之多,關係盤根錯節。一些豪門樹大根深幾乎牽動了整個國家的命脈,平常連皇帝也不得不給他們幾分麵子。一個新上位、還是從外地進京的太子,能奈我何?
於是,朱雀門前的叫囂聲一浪高過一浪。洶湧的人群,看似還想要衝撞朱雀門。許多要趕著去皇城上班的官員,不是被那些豪門雇來的打手們圍攻毆打,就是嚇得遠遠的,根本不敢靠近朱雀門。城頭的守城將士們,也是沒奈何,隻能靜靜的站在那裏,宛如木偶。
正當這些人鬧得正歡的時候,寬闊的朱雀大道上突然傳來一陣陣驚呼。圍觀的百姓們驚慌的四下躲閃。坐在地上的那些人,感覺地麵的石板有些微微的震動,很詭異的震動。然後,站在最後方的一些人,突然就大叫了起來:“有兵馬!”
“是大齊的軍隊!”
這一下,可把這些暴民嚇壞了。雖然他們有恃無恐以為不會有事。可是畢竟是做賊心虛,而且像他們這種人,打從心眼裏對軍隊、衙役這些人有著本能的恐懼。眼看著滾滾而來的鐵騎,許多人慌亂不堪,就想要逃。坐在最前方的一些豪紳們也驚訝了一陣,飛快的商議了幾句,認為這不過是來嚇唬人或是維持治安的,大可不必擔心。於是他們喝令自己的人,都不要慌亂,更不必逃走。
李懷光、楚彥、高固三人領著六千鐵騎。將這一萬多人圍了個圈,也算是包圍了起來。那些暴民們安分了一些,但是他們既不退縮也不躲閃,就站在圈內與這些騎兵對峙。
三員大將碰頭到了一起,紛紛疑惑道:“聽聞皇城報警,我們特意趕來護駕。沒想到……卻是民變。這可如何是好?”
楚彥和高固都是辦事穩妥之人,計議了一下。得出了一個結論:鎮劾、安撫,不要暴發武力衝突。畢竟這些人都是大齊的子民,而且其中還有許多都是京城的名門望族裏地人物。傷了誰,朝廷也不好處理。
李懷光怒氣衝衝的說道:“是大齊的子民沒錯,那也要看是暴民還是良民。你看看這些人。居然敢圍攻大齊的官員、威逼皇城。這不是反了麼?依著我的意思,一頓衝殺過去,砍他幾顆狗頭,就都不敢鬧事了。”
高固平常話不多,這時急忙道:“李大帥。切勿衝動!太子大人剛剛入主東宮,前不久又在朝堂上弄出了大手筆。眼下此事十分的敏感,我們不要給太子大人惹下麻煩。”
楚彥附合道:“是啊。不如。我們就等等太子的軍令再作決定?”
李懷光轉念一想,也是,於是說道:“就依你們地。一路看小說網不過,也不能容這些人太過放肆了,不然國威軍威何存?誰敢衝撞軍士的,我可饒不了他。讓我們的軍士們嚴加戒備,一個也不讓逃走,看太子大人後麵如何發落。怎麼說。他們也是觸犯了律法的。”
“就這麼辦。”高固和楚彥表示認可。
六千鐵騎圍成了一個大圈,將萬餘人包圍在核心。馬匹吐露的氣浪和聲響,近在耳邊清晰可聞。原本在此圍觀地國都城百姓,已經嚇作鳥獸散了。若大的朱雀大道上,除了甲兵和這些暴民。幾乎沒了別的人影。
這些暴民雖然凶悍,但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荷槍執戟的軍士。昂然打著響鼻地高大戰馬,足以讓他們失了幾分底氣,心中發怵。可是那些領頭的豪紳們,卻是在國都城裏橫行慣了的,哪裏會放這區區幾個甲兵放在眼裏。就是那領頭地大將來盤問,他們也未必會將他放在眼裏。於是,他們繼續肆無忌憚的坐在朱雀門前,領著這些暴民們喊著口號。
李懷光氣呼呼的恨道:“反了、反了!真他娘的是反了!國都城裏,哪裏見過這等暴民!”
高固和楚彥急忙勸慰,讓他稍安勿躁。
就在這時,幾丈高的紅漆朱雀門,在一陣陣沉重的嘎嘎聲中,緩緩打開。所有人發出一聲輕輕的驚咦聲,彙合成了巨大的聲響。三萬多條視線,一齊射向了正在緩緩開啟地朱雀門。
“太子終於妥協,要出來見我們了麼?”豪紳們第一個念頭,就是想到了這個。
可是,結果卻是讓他失望了。
率先走出朱雀門的,是一個如同金剛一般的巨漢。他楚彥身穿著黑亮的明光戰甲,一襲黑袍,頭戴特製的巨型頭盔,露出了一對銅鈴般地巨眼。那匹大黑馬,也是異常的高大雄壯,宛如魔獸。一人一騎緩緩地從朱雀門中走了出來,圍坐在城門前的豪紳們,被這個巨漢的氣勢完全嚇住了,不由自主的起了身,朝後麵縮著身子。
宋良臣怒容滿麵的看著前麵一排的幾個人,粗聲喝道:“就是你們這幾個撮鳥,要為難咱家太子爺?!”
宋良臣聲如巨雷,將這些人嚇得齊齊一震。配合他那副凶神般的麵容身形,已然讓這些色厲內荏的豪紳們,打從膽邊升起一股惡寒。
沒有人敢搭話。
一向性格急躁粗暴的宋良臣,這一回居然也不性急。他揚起一隻手,把手中燒剩了的一支香棍給前麵那一排的人看,然後說道:“太子大人之前說了。一炷香之內不撤走,以判國罪論處。現在,這炷香剛好就是燒完了。”說罷,就將香棍扔到了那一排人的麵前。
細小的一根棍子扔到身前,那些豪紳們卻是像躲避飛箭一樣的驚慌後退,擠作一團。有幾個麵子最大、資格最老的豪紳,勉強壯起膽子上前一步,昂首對宋良臣叫道:“那你還敢將我們全都殺了麼?我們這些人。要麼是皇帝親賜的高官名爵,要麼祖上是大齊的貴胄功臣,要麼是有功名在身的天子門生,再不濟也是某個達官貴人王公貴胄地至親門生。你要是敢動我們……整個國都城都會天翻地覆!”
宋良臣兩道黃眉頓時倒豎,雙腿一夾馬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馬上前。看似笨倔實則異常靈巧的一支巨手,飛快的拔出腰間長刀。嘩啦一聲淩空砍出!
淩厲霸道的寒光,猛然暴閃。一顆大好頭臚幾乎是在這一刀揮出的同時,朝一旁斜飛而去,如同被踢飛的足球。
“啊!----”這一下,可就真的是炸開了鍋了。不僅僅是離這個被殺之人最近地豪紳們。包括後麵的那些暴民、甚至是圍在外圍的騎兵們,幾乎是在同時發出了驚呼之聲。場麵在這一瞬間變得異常混亂。所有的豪紳頓時嚇破了膽,不是腿軟癱坐到了地上,就是往人堆裏慌不折路的抱頭鼠躥,更有一些年老體弱膽小如鼠地。嚇得屎尿齊流當場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