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延齡的確是夠聰明,皇帝真的出麵了。可是裴延齡沒有想到,太子就連皇帝的麵子也沒想給,而且反道是將皇帝說服了,主動說出了關於私緡的一切事情。
事到如今,裴延齡和竇參簡直就是枉作小人。他們對皇帝失去了價值和意義,在國法律法麵前,也成了罪惡滔天的大罪人。
在確鑿的證據麵前,裴延齡與竇參也放棄了狡辯。在蕭雲鶴、陸贄、李景略逼逼利誘之下,出於求生的本能,他們又招供出了許多黨羽。這些人,都是這些年來與二人關係密切的朋黨,一起貪汙受賄、朋比為奸的奸佞之徒。統計名單,居然多達一百六十七人之巨!從五品縣令到三品高官,甚至是一些國公、侯伯,都在此類。
與此同時,皇帝的私緡也全部落入了蕭雲鶴的囊中。清算財物,不算那些珍貴的古玩字畫和各國進貢的珍貴寶物,光是真金白銀,其價值都多達三百萬貫之巨!罰沒裴延齡與竇參這兩個巨貪的家財,加起來居然也多達二百萬貫。這還不算二人侵占私購的田產、房宅和養的那些妻妾、仆役、丫鬟和珍禽異獸名花奇草。
五百萬貫的巨額財富,讓空蕩蕩的國庫裏頓時滿積如山。
朝堂之上,眼看著也要掀起狂瀾。驚天動地的劇變,爆發在即。
第三卷九鼎第299黑麵閻君禦史台,成了大齊皇城裏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太子高坐正台,昔日的高官名爵像過集市一樣的被押了上來,接受審問。整個國都城裏,如同爆發了地震,滿城嘩然驚呼。就是到了半夜三更,也有許多人家***通明,徹夜議論這件數十年來最為轟動的一件大事。
兩名宰相被拘押受審,已經是大事了。現在,一口氣揪出了一百多名官員----而且全是掌握實權的京官,這就不得不讓人驚歎萬分了。
蕭雲鶴以驚世駭俗的膽量和魄力,親自主持了這一次的大清洗。滿城官員和豪門,個個心驚膽顫惶惶不可終日,許多人狗急跳牆甚至想要集體圍攻皇宮,但是看到皇宮裏駭人心魄的飛龍騎鐵甲,就連腿都酥了。有些想要舉家出逃的貪官,根本出不了國都城。李懷光和楚彥將國都圍得像鐵桶,當真就像是關門打狗。
一場前所未有的大風暴,正在襲卷整個大齊的朝廷。它就如同一雙巨手,將整個朝廷的官場來了一次重新洗牌。
那個新上任的太子,也幾乎成了閻羅王的代言人。這個時候,許多人似乎都曾忘記了他的仁慈和寬厚。暴君、屠夫、劊子手,是那些被拘的貪官們,私底下罵得最多的詞眼。
蕭雲鶴卻十分的享受那些貪官們這麼罵他。他覺得,這簡單比任何歌功頌德還要受用。
“監國太子聯合閣部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既禦史台聯合批文!”蕭雲鶴義正詞嚴的厲喝下令,“原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宰相裴延齡、竇參,利用職務之便謊稱皇命,盜取國庫黃金。欺君在先又罪犯叛國,國法難容。現判處裴延齡、竇參絞首之刑,罰沒所有家資。家眷子孫有共同謀罪者。按律判懲。餘者盡皆流放至嶺南,非天子朝廷特敕召喚,不得還京!”
太子話音剛落,禦史台堂中頓時如同死一般的安靜。裴延齡與竇參早已是接近崩潰的邊緣,這時兩人齊齊白眼一翻,當場昏死過去翻倒在了一邊。連站在蕭雲鶴身邊的陸贄和李景略都暗抽了一口涼氣,心中暗自道:好狠辣的手段!
蕭雲鶴重重一拍驚堂木。大聲喝道“來人,將裴延齡、竇參拖下去打入死牢,秋後處斬!”
兩個曾經在大齊朝堂之上呼風喚雨無所不能的大宰相,就這樣像兩片豬肉一樣的被拖了下去,從此萬劫不複。與他們共同涉案地一些官員。也紛紛遭殃落馬。國都城裏,已經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百姓們別的都不願意幹了,就留意著什麼時候又有哪一家高官會被太子派出的飛龍騎拖進禦史台,從此一去不回。這些官員,平日裏貪贓枉法欺壓百姓。早已是惹得天怒人怨。百姓們卻是敢怒不敢言,因為他們到哪裏告狀也告不響。當官的官官相互,連皇帝和宰相也隻顧著斂賤或是苟且偷安。沒人願意去得罪人,更沒人願意處理這些麻煩事情。現在好了,來了一個鐵麵閻君太子爺,將這一大批百姓們痛恨的官員們,來了個天火怒燒,一下全清理了個幹淨。
國都城裏,已是人人拍手相慶,歡聲雷動。每有一個貪官汙吏被帶走。勢必有大批的百姓圍觀拍手叫好,甚至還放起了鞭炮慶祝。更有許多被這些官員欺壓殘害了的百姓,主動向太子派來地撫民官檢舉揭發、提供證據。查汰整治京城的貪官汙吏,已經成了國都三百多萬人最關心也最熱衷的事情。
一百多名涉案官員,被處斬的有二十多名。被罷官永不錄用並流放嶺南的,有三十多個;被罷官降職地三十多名。其他一些情節不太嚴重的。隻是降職或是處以罰金,並嚴重警告。
正當李晟與伊慎,在汴州與李希烈展開一場殊死搏鬥的時候,國都城裏的戰況,也絲毫不比大戰場上的差。幾乎有一半地京官都栽到了蕭雲鶴的手裏。對於這個軍事起家卻在百姓仕人當中聲望極高的新任太子,所有人都對他加深了一層認識:原來,在對待壞人地時候,他也是這般的心狠手辣絕不容情,簡直比在戰場上還要絕情霸道。這一場清洗下來,蕭雲鶴自己感覺是酣暢淋漓;那些涉案官員和他們的家屬、朋友、門人,自然是叫苦不迭滿胸怒怨;國都城中的百姓平民,拍手相慶激動萬分。
一百四十多名涉案官員,每人隻算三十個親朋好友,也有三五千人。再加上在京做官,誰沒有一個門第出身,官員和仕族豪門貴族之間的關係,也是盤根錯節異常複雜。蕭雲鶴的這一舉動,無疑就是在向國都城中的所有豪門貴族宣戰。這其中,甚至不乏和郭家、吳家關係十分密切的人。郭、郭暖和吳仲孺,礙不過情麵,也來找蕭雲鶴為個別人求過情。可是蕭雲鶴地態度十分的強硬,甚至都不買他們的帳。隻不過在言語態度上,表示得比較委婉客氣罷了。郭、吳等人無奈,知道太子這一回是下了狠心動了真格的了,試過一次以後,也沒敢再造次。其他的一些豪門貴族,自然是不敢直接來惹這個黑麵閻君一樣地太子。則是通過一些關係找到太子身邊的人來幫著求情。李勉、武元衡、薛存誠、杜黃裳、李景略、陸贄,包括東宮崇文館裏地那些學士們,都成了他們的門路和關係。但是蕭雲鶴早就防了這一招。他對身邊的人鄭重告誡和警告,不得有任何人在這一次的事件中說情、求情循私枉法。否則,與涉案官員同罪!
蕭雲鶴的這個強硬的態度和凶悍的鐵腕,如同九天落雷,將大堂的朝廷官場,砸了個翻天覆地。
那些受了罪吃了苦的人,是敢怒不敢言,打折了的牙齒隻敢往肚子裏吞。不過,這些人胸中的怨氣,卻也是越積越深,漸漸的有了噴薄欲出的態勢。在大軍嚴密控製之下的國都城。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洶湧,危機重重。
蕭雲鶴心中何嚐不知道這些人想幹什麼。審完案子後,他每天都在東宮裏靜觀局勢,也不做出太大地動作。他知道,那些人不會善罷甘休束手待斃的。數十年來大齊已經將這些官員豪紳們慣壞了。他們絕對不會習慣現在的這種高壓政策,會幹出一些什麼。
怨氣與怒氣在國都城的上空不斷凝聚、醞釀。終於打破了沉默爆發出來。
這一天蕭雲鶴帶著一隊侍衛從東宮裏出來,準備去太極宮主持早朝。奇怪的是平日裏這時候,皇城的街道上應該已經有了許多官員在行走前往太極殿。可是今天,路上十分的安靜,居然一個人也看不到。正當蕭雲鶴疑惑不解地時候。朱雀門守城將快速奔來,直到太子車駕前落馬跪下,高聲報道:“報太子大人!五千餘名豪紳平民,堵在皇城朱雀門前鬧事尋釁,前來應職的朝臣官員。都被賭在了皇城外無法進城。”
“什麼?!”蕭雲鶴橫眉豎挑怒聲爆喝,“反了他們!”
“宋良臣!”
“末將在!”宋良臣楚彥身來勁精神抖擻。
“命你點起五千飛龍鐵甲,前往朱雀門鎮壓彈劾。”蕭雲鶴怒聲喝道。“將領頭的那幾個,先給我綁了,盡量不要讓任何一個人走脫。行為出格態度惡劣者,殺無赦!”
“是!”宋良臣頓時激動了起來。這種事情,可是他最喜歡幹的了!
五千鐵騎氣勢洶洶的從東宮裏飛奔而出。鐵蹄踩踏著皇城地石板道,發出赫赫的震響駭人心魄。墨甲黑袍的騎士,腰間的刀劍未嚐出鞘,也讓人感覺到一陣殺氣四溢。
蕭雲鶴則是不急不忙慢悠悠的朝朱雀門步行而走。心中陰冷地想道:來得正好。不殺一批人,不足以震駭國都城中的這股子歪風邪氣。敢情這麼多年來,你們對皇權和朝廷的絕對權威已然是滿不在乎沒放在眼裏了。很好,現在就讓你們知道,什麼是不容褻瀆。什麼東西是不能去挑戰地!
朱雀門前,已經是一片混亂。守城將士們心驚膽戰不敢開門。來皇城上班述職的官員們。車駕馬匹都被擋在了人群之外,甚至是被包圍了起來。五千多暴民鬧出了洶湧澎湃聲浪人潮,不停的漫罵廝打那些被圍在了人群中的官員。前麵一批在國都城中有頭有臉的官紳豪門和仕人名流,則是齊齊的盤坐在朱雀門前,抗議示威。
國都的皇城之前,這樣的一幕還當真是聞所未聞。漸漸地,暴民越聚越多。起初還有些害怕會出事的人,看到現在這樣鬧也沒事,漸漸的也有了膽,都圍了過來一起鬧事。許多來不及回避的官員的朝服和官袍都被撕碎了,狼狽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