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舍人心裏升起一陣惡寒:這是什麼怪物?!
“敵軍大將何在?出來跟俺大戰三百回合!”宋良臣將鐵棒掄得如同飛舞,狂傲的大叫,“躲起來的是孬種!”
徐舍人一聽,心頭就冒火了。身邊的幾個小卒,也一齊看向了他。
宋良臣帶著的是步兵,唯有自己偷懶騎了一匹馬。這時單身一騎衝在最前,完全陷在此吐蕃人堆裏。可是偏偏就是這一個人,居然無人可擋。他身後的一群陌刀手,眼看著主將如此神勇,都大發神威,奮勇拚殺。一陣陣寒光四射,大陌刀將許多的吐蕃人馬都要砍成了碎片。半空中一陣血霧肢體飛揚。
宋良臣正在敵軍叢中殺得性起,一輪鐵棒下去,吐蕃人的刀槍都碎成了一片。隻要沾上大棒的,不管是人是馬,瞬間如同汽球一般的炸裂“哈哈哈----誰敢與我決一死戰!”宋良臣哈哈的大笑起來,一時興起,又頭礙事的頭盔甩了,“他娘的,痛快啊!好久沒有這麼痛快過了!”
看著眼前的這一切,徐舍人身上已經繃緊了,而且忍不住顫抖起來。兵敗如山倒,這對他來說簡直就是莫大的羞恥!那個蠻牛一般的家夥,也實在是太過狂妄了!
這時候,徐舍人也顧不得自己的性命了,爆聲怒喝道:“敵將休得猖狂,大將在此!”
說罷。揮起一柄長刀,朝宋良臣殺去。
宋良臣一掄大棒掃開了正朝自己殺來的一群人,一眼瞟到了朝自己衝來的徐舍人,大聲嚷道:“你是什麼撮鳥?敢自稱大將!”
徐舍人怒目而瞪,眼睛裏幾乎要噴出火來:“吐蕃大將徐舍人是也!來取你狗命!”
“徐舍人?吐蕃人的名字跟俺地名字一樣奇怪。”宋良臣居然還有心情拿他的名字取笑了一下了,哈哈的笑道:“你是姓徐,還是姓徐舍啊?”
“放肆----受死!”徐舍人暴怒。一刀就揮砍了下來。
宋良臣輕蔑的單臂揮棒迎了上去。一聲錚然巨響,火星四射!
徐舍人手中的刀,都險些震落在地,心中驚道:這個蠻牛,好大的力氣!
宋良臣也心中一驚。不再輕視眼前這個家夥了。因為這個家夥,力氣居然極大!
“來,來,殺啊!”宋良臣被惹起了興頭,哇哇大叫的和徐舍人拚殺了起來。
徐舍人地刀法。十分淩厲。而且他聰明的不再和宋良臣硬拚了,憑借著敏捷的身手四處躲閃。宋良臣一棒棒擊空,好不惱怒。氣急敗壞的哇哇大叫。
徐舍人一點也不敢掉以輕心,因為那個蠻牛一樣的家夥,雖然長得粗蠻,身手卻是十分地敏捷。而且看似毫無章法的一陣亂棍,其實使得極其精妙,破綻極少。他唯有先求自保,然後伺機反擊。
唐軍陌刀陣,正在將包圍圈逐漸的縮小。吐蕃人被限製在了一塊比較狹窄的地帶。處處受製。後方傳來的喊殺聲越來越近,徐舍人知道,這是唐軍地精銳騎兵,在追殺後方來不及逃跑的吐蕃軍隊。眼看著就要追上來了……現在,卻被這個怪物堵在了這裏。進退不由!
徐舍人又急又惱,手中的刀法也越發地急驟起來。同時也顯得散亂了幾分。宋良臣雖然是個粗暴的急性子,但是打起架來卻是很有幾分聰明,而且經驗十分的豐富。這個時候他心中一陣暗喜:蠻子心急了,哈哈!
宋良臣這時候,反倒是不急了。就像是貓玩老鼠一樣,跟徐舍人忽悠著對打。反正自己大棒又長又沉又重,可以說是占盡了便宜。
徐舍人心中焦急,咬緊牙關,瞅了一個空門,不顧被大棒砸死的危險,奮身朝前刺出一宋良臣一驚,來不及細想,急急抽棒回來防守。他雖然不怕死,但還從來不想這樣毫無價值的蠢死。都已經勝券在握了,有必要和他同歸於盡嗎?
咣----哧!徐舍人的大刀撞上宋良臣的大棒上,居然像水蛇一樣,沿著他的大棒朝他地手砍來。
宋良臣心中又是一驚:他娘的,虛招啊----是要來奪我兵器的!
宋良臣身手也不弱,反應極快撤出了一手,另一隻手飛快的將鐵棒單掄了起來。近百斤重的大鐵棒,在他手中就如同草葉一樣輕鬆地旋了起來,將徐舍人這一招極有威脅的刀勢,給化解了去。
“奶奶地,可恨的蠻子!”宋良臣遇了一險,心中大怒。巨聲一吼,雙手掄棒猛然砸了下來。
徐舍人大驚失色,急忙抽身後閃。宋良臣才不管那麼多,撲頭蓋臉的一棒砸了下來。徐舍人閃得夠快,可他的馬就沒那麼好運了。宋良臣這一棒,直接砸在了馬頭上。隻聽一聲悶響,徐舍人跨下的馬都沒來得及叫一聲,腦袋就開了花。整個朝前猛然跪趴,倒了下來。徐舍人終究是反應不及,被狼狽的掀下了馬來。半空中被掀了個跟頭,狠摔到了宋良臣馬前。
“去死!”宋良臣掄起大棒,就要一棒打下來。
正在這時,前方突擊的飛龍騎趕到了。一騎如同電光火石一般出現在了宋良臣身邊,隻聽咣當一聲響,宋良臣正要揮下的一棒,被一柄長刀架住了。
高固依舊是那副不慍不火的樣子:“要活的。”
宋良臣瞟了高固一眼,從馬上彎下身來,一把將徐舍人提到了自己的馬鞍上:“老子抓的!”
相比於如火如荼的東線戰場,烏蒙山的西麓,則就平靜得多了。
尚圖爾悉幾乎就要跪下來感覺吐蕃的神明了,在這黑夜之中、在唐軍的包圍之中,指給了他一條逃生的道路。因為這一路來奔跑了近二三十裏,沿途居然沒有遇到一個唐軍的阻截。若不是神明庇佐,怎麼可能會如此好運?
當初驚嚇得差點崩潰的尚圖爾悉,這時候又有些沾沾自喜起來:還是我聰明啊!
大金川峽穀的路不是太好走,可尚圖爾悉才不管這麼多,拍著馬死命的跑。許多吐蕃騎兵的馬匹,都被石頭磕得折斷了,然後狠摔在地聽著腦後的喊殺聲越來越遠,尚圖爾悉暗自籲著長氣,擦著額頭冷汗。跨下的馬兒奔跑了一夜,都要口吐白沫了。許多吐蕃將士都請求休息一下。尚圖爾悉無奈,也隻得答應。
殘剩的幾千人馬都下了馬來,一陣怨聲載道,苦叫連天。尚圖爾悉跳下馬來,感覺楚彥身都在發軟,腿都要麻了。
正在這時,前方突然出現了一點火把。在黑夜之中,極其醒目。吐蕃人如同驚弓之鳥,大聲驚叫起來。
緊接著,第二點,第三點,無數火把亮了起來,將這一方峽穀都照得透亮了。
尚圖爾悉絕望的大叫起來:“是誰?”
蕭雲鶴騎在馬上,拿著一杆镔鐵馬槊,拍著馬兒徐徐上前,朗聲說道:“別來無恙啊,尚圖爾悉。本王在這裏,可是恭候多時了。”
黑夜之中,他背對著火光,巨大的身影剛好印在了尚圖爾悉等人的眼前。
“你是----”尚圖爾悉楚彥身一軟,幾乎就要癱倒下來,“蕭雲鶴!!!”
“第三次了。”蕭雲鶴不動身色,徐徐的朝吐蕃殘兵們靠近,“你居然敢第三次直呼本王名諱。那便再也饒你不得!”
蕭雲鶴的聲音,不慍不火,如同流水一般的在夜空之中傾泄而下。卻像炸雷一樣的在吐蕃人的腦海裏響起。吐蕃人都驚慌的亂成了一片,都在往馬上爬。
蕭雲鶴帶著身後的二千餘騎飛龍騎,不急不忙的步步緊逼。以逸待勞據險而守的飛龍騎,對付幾千倉皇逃命心衰力竭的吐蕃殘兵,可以說是穩操勝券了。蕭雲鶴一點也不著急。
尚圖爾悉手忙腳亂的爬上了馬,瞪圓了眼睛咽了一口口水:“你、你要幹什麼?!”
蕭雲鶴忍不住哈哈的大笑起來:“你說呢?!”
“你、你不要過來!”尚圖爾悉提著馬,一步步後退,“我還有五六千兵馬!你這麼一點人,是打不過我的!”
“嗬!”蕭雲鶴不屑的大笑起來:“像你這樣的廢物,就算有五六十萬兵馬,本王也不會放在眼裏。說,你想怎麼死。”說罷,一揚手中鐵槍,指向了尚圖爾悉。
尚圖爾悉聽到淩空那一聲嘯響,險些墜下馬來,驚慌的嚷道:“上、上!跟他拚了,殺呀!”
他的聲音中,滿是驚恐與懼怕。聽到這個聲音的吐蕃人,不由自主的從心裏泛起一陣陣寒意,居然沒有一個人上前。
蕭雲鶴依舊在緩步上前,朗聲說道:“將怯則兵懦。尚圖爾悉,連你這樣的廢物都能帶兵上陣了,吐蕃的大將都死光了麼?我還以為吐蕃的領兵大將是你。現在看來,你根本就不夠格。告訴我,這一支吐蕃大軍的統兵將領,是什麼人?”
“徐、徐舍人。”尚圖爾悉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就這樣乖乖的回答了他的問題。這個時候,他隻感覺自己腦海裏傳來一陣陣嗡響,仿佛就嗅到了死亡的氣息。他地思想他的動作,好像都要不受自己控製了。
原來……這就是臨死的感覺!
死並不可怕,可怕是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死。
很顯然,尚圖爾悉現在就有了這樣的感覺。這種感覺,幾乎就要讓他歇斯底裏的大哭。甚至大小便失禁。
而且,他的這種情緒,給了身邊的吐蕃將士們帶來了極壞地影響。原本那些曾經浴血奮戰的吐蕃戰士還不像他這麼害怕,現在都像是感染了瘟疫一樣,都變得惶恐不安的驚怕起來。
蕭雲鶴聽到徐舍人三個字。不由得略感驚疑,心中暗自道:徐舍人,居然是他……懋公的後人!上次在東女國和他打了一場遭遇戰,倒是沒感覺出來他有什麼出彩的地方。從這一次來看,此人是個將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