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七十三章 訪賢(2 / 3)

韋皋慌忙一下擋住,連連說道:“大人、大人,切勿如此!大人文武雄才,勝韋皋千萬倍,是西川節度使最合適的人選。本來,到西川這裏來做官,就不是圖的榮華富貴,是為了真正為民請願、保一方安寧。大人來此短短月逾,功績有目共睹,韋皋心服口服----至今日起,韋皋願在大人麾下獻犬馬之勞,雖牽馬墜鐙,亦無怨無悔!”說罷,韋皋一擺前袍,十分正式的雙膝拜倒在地,磕起頭來。

蕭雲鶴暢快的大笑起來,將韋皋扶起,拉著他地手說道:“城武兄,今日本王要與你一醉方休!”

“好,大人請!”韋皋也十分的高興,臉上笑開了花。他心中地一點點顧慮,已經作煙消雲散了。之前,他設想過千百個方法去麵對漢王。卻從來沒有想過,漢王會屈尊主動前來拜會他。不管他有怎樣的驕傲與顧慮,此刻都被漢王的寬廣胸襟所折服了。

第二天,成都府衙裏舉行了盛大的歡宴,為新上任的成都府尹韋皋接風洗塵。大小的官員將弁,全部出席。劍南西川節度使漢王,親自主持宴會,給足了韋皋的麵子。韋皋上任,代理尹府武元衡回歸漢王府,就任漢王府長史。統籌劍南西川節度使治下所有政務民生。

酒宴結束後,韋皋單獨將武元衡留了下來,半笑半怒的說道:“好你個武伯蒼,居然賣友求榮!”

武元衡嗬嗬的笑道:“怎麼,城武兄還對小弟有成見?”

韋皋歎了一口氣,說道:“若是早知道漢王大人有如此胸襟,我又何苦自作小人呢?千想萬想,我萬萬沒有想到,漢王居然會屈尊到客棧來見我。身為仕人,得逢這樣的英主,還有何憾事啊?韋皋此生,必定竭盡所能報效漢王,至死方休!”

“是啊……”武元衡也不無感慨,說道,“昔日小弟在華原當縣令時,就被漢王的氣度與胸襟深深折服。城武兄,假以時日,你會越加的佩服漢王的。大人的文才武略,任何方麵都是出類拔粹的頂尖人物。更難得的是,他氣度雅量,胸襟如海。從不以王子貴人自居,總是與人折輩相交。這樣的人物……世間已是很少很少了。有時我甚至在想,畢竟是太宗的血脈相承,漢王的身上,仿佛處處透著太宗皇帝的影子。”

“太宗皇帝?這還是誇張了一點吧!”韋皋嗬嗬的笑了起來,有些不以為意的說道,“太宗皇帝,何等的英明神武,曠古爍金哪!漢王雖然堪稱英主……但畢竟無法與本朝太宗相提並論吧?”

武元衡微微的笑了一笑,輕描淡寫的說道:“小弟也未曾見過太宗。不過,城武兄以後會明白的。”

韋皋略有點驚愕的看著武元衡,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心中暗自道:武元衡,何等清傲的人,卻如此誇大的稱讚漢王……真是令稱奇啊!

韋皋就任成都府尹後,立馬投入了緊張的工作中去。其實蕭雲鶴之所以肯屈駕去請他,更多的隻是出於對武元衡的信任。他知道,武元衡是無論如何,不會跟他開玩笑。推薦一個庸才給他的。

果不其然,上任後地韋皋,馬上表現出了在政務方麵出人一等的才能。成都府治下數縣,大小的民生政務多如牛毛,繁雜不堪。一幹官僚在他在的統領之下。將大小的政務處理得井井有條,絲毫無差。武元衡當初代理成都府尹時,還要在漢王府兼職,做出地成績,還不如韋皋那樣出色。成都府大小的案訟、民事、軍務。從來不會拖延到第二天。政令發出,雷厲風行,上下通暢齊心協力。同時。韋皋還是一個很精明的人,最懂得與同僚處理好關係。成都府治下的大小官員,在極短的時間內都對他產生了許多地信任感。

韋皋的到來,就像是給重病康複中的成都府,下了一劑對症良藥,讓全府上下煥發出勃勃生機來。同時,武元衡也得到了解放。回到漢王府,他也可以專心地處理節度使治下的大小事務了。竟成都府隻是西川節度治下的首府。還有許多其他州縣的政務,要人統轄管理。起初,都是蕭雲鶴親自在操辦,日夜忙碌不亦樂乎。現在有了武元衡挑起這個擔子,蕭雲鶴頓時大感輕鬆。就能有了更多的精力統率全局,並重點管理軍事了。

可以說。韋皋的到來,讓整個劍南西川節度,都發生了一番大的改變。雖然他隻是一個成都府的府尹,卻讓整個節度地官僚係統發生了一次質的改變。

眼看著這些喜人的現象,蕭雲鶴心中暗自寬慰。等韋皋完全熟絡了成都府的諸多的事宜以後,蕭雲鶴帶著武元衡,去雅州拜訪那個最擅長罵人地薛存誠了。

雅州在成都的西南方向。道路崎嶇,多是山路,馬跑步行兩天一夜,才到達。炎炎酷暑,真是苦不堪言。對此蕭雲鶴也隻能感覺到無奈。畢竟現在,自己不是那個登高一呼而應者雲集地太宗蕭雲鶴。蜀中的仕人們對他漢王,可以說沒什麼好感和印象。要想招致人才,隻好自己親力親為的去請了。

蕭雲鶴和武元衡換了便服,隻帶了三五個隨從,低調潛行的進入了雅州,都沒有驚動官府的人。這時也正好可以看看雅州的吏治民生如何。

雅州位於西川節度的西南邊陲,與幾個番邦小國相毗連。這裏相對有些貧窮。由於山地太多耕地太少,打獵捕魚成了這裏的百姓們一個重要的生存方法。延綿百裏的群山,就是百姓們的衣食來源。與此同時,這裏的自然環境也有些惡劣。時常爆發泥石流、山崩等等一些災禍。所以,人口比較稀薄,是西川節度治下最落後窮困的一個治所。連吐蕃人都不願意到這裏來打劫。不過,山裏的百姓們,卻是十分的善良敦厚,民風淳樸。蕭雲鶴等人進了州城許久,看到的所有人,幾乎都是麵帶祥和的微笑。雖然是一個窮酸地方,卻讓人感覺到心靈十分的安寧。

蕭雲鶴等人在一間客棧裏落了腳,準備稍事休息。這時已經是傍晚了,用過晚膳後,蕭雲鶴約武元衡到州城外麵走走,也好看看這裏的民生境況。二人帶著幾名侍衛出了門,閑散的逛走在街市上。太陽已經在遠處的山巒之間緩緩下落,在這座山城裏撒下了一陣餘輝。看著街上的百姓們無憂無慮的往來逛走,全沒有成都、漢州等地的那種兵荒馬亂感覺。他不禁感歎道:“雅州這地方雖然窮是窮了點,倒是有一點世外桃源的味道。薛存誠隱居,倒是挺會挑地方。”

武元衡微微笑道:“資明不是那種會輕閑享受的人。他之所以到雅州來,是為了給這個貧窮地方的孩子們教書。他就在百丈縣開了一間學堂,收了三十多個孩子們在此念書。”

“哦?”蕭雲鶴說道,“我麼說來……我要是將他請到成都去當官,反而會誤了那些學生們的學業了?”

武元衡微笑道:“他的才能,不應該僅僅是去教那三十個孩子讀書。應該是去教蜀中百姓、天下百姓們從善。”

“言之有理!”

二人且聊且走。逛到了一處集市。時近傍晚,許多商家都要關門休息了。但仍有一些擺地攤的散戶商家,還在經營。這些人隻是簡單的在街道上支起一塊門板,放置了各種物品,就在這裏叫賣。大多是些篾簍、籃筐這些用具,也有一些獵物和山裏采來地藥材。

一路閑逛看過去,蕭雲鶴在一處獵物攤前。發現了一個奇怪的人。這人身上斜披著一領虎皮襖子,露出半個結實如銅板的幫子,光著腿和腳,身上披著弓箭手提一柄獵叉。看樣子,正在向攤點老板兜售一張完整的虎皮。

看到這人。蕭雲鶴不由得微微一驚:“東女國的人?”

武元衡也對漢王與東女國之間發生的一些事情,十分的清楚。這時便走上前去問那個攤主人:“兄台,這位來賣虎皮地,是東女國的人麼?”

“是啊!”那個攤點老板四五十歲,十分的老實敦厚。拱手說道,“公子眼光不錯,這就是東女國的獵戶。東女國的獵人。最厲害。常常能捕到老虎這樣地猛獸,然後拿到我們市集上來賣錢,或是換些鹽米回去。不過,他們不會說漢話,隻能比劃。努,你看,他伸出一隻手加另外兩根指頭,就表示這張虎皮要賣七貫錢。太貴了。小攤收不起呀!他還在這裏堅持要賣呢,跟他說也說不清楚。”

“這張虎皮,我買了。”蕭雲鶴走上前來,對那個東女國的男人晃了晃錢袋,然後掏出一錠金子。放到他手裏,並指著不遠處的櫃坊說道。“拿這錠金子,在那邊的櫃坊就能換成銅錢。”

東女國的那個漢子,頓時有些愕然了,掂了掂手中地金子,又將他還給了蕭雲鶴,搖頭擺手。旁邊的攤點老板說道:“這位公子,他的意思大概是,不值這麼多錢,不要。”

蕭雲鶴嗬嗬地笑了起來:“還真是挺老實的。這樣吧,伯蒼,你去櫃坊走一趟,換成銅錢了給他。”

東女國的漢子仿佛聽懂了,臉上露出了微笑來,連連點頭,就將虎皮遞到了蕭雲鶴的麵前。旁邊的侍衛接了下來。

蕭雲鶴想了許久,用手比劃著對那漢子說道:“你們的小女王,現在怎麼樣?”

那漢子茫然的搖頭。蕭雲鶴感覺有些悶,對攤主人說道:“這位大哥,這裏有人會說東女國的話嗎?”

攤主人搖搖頭:“應該是沒有。東女國地人,都說蠻話,我們沒一個聽得懂。更不會說了。”

蕭雲鶴想了一想,跑到一旁的一間客店裏,借來了筆墨紙硯,想寫一封信給他帶去。但又不知道該寫些什麼。最後隻是寫下了幾個字:“墨衣,別來已久,可曾安好?”

他心想,既然是漢字,那個漢子拿回去後,應該會拿給識得漢字的人去看吧?希望能轉到小女王的手中……哎,僅僅是慰問一下吧。畢竟同生共死一場,至今還不知道她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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