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六十七章 出山(2 / 3)

“逼人太甚?”蕭雲鶴冷眼一瞪,怒喝道:“若非有重大國事,本王會這樣夜闖皇宮麼?事關重大片刻不能遲誤。你卻隻顧著一己之私害怕被皇帝責罵,在此悍然擋駕。你這閹豎,要是當真有了什麼無法挽回的損失,我看你如何吃罪得起!”

竇文場又驚又怒的瞪著蕭雲鶴,恨不能將他撕成八瓣。當著這麼多人罵他閹豎,還真是聞所未聞的事情。不過,蕭雲鶴說得最後那句話,更讓他驚駭:要是真的發生了什麼大事,他的確是吃罪不起!

蕭雲鶴繼續大步向前走,竇文場等人被迫步步後退。那幾根長槍,幾乎就要頂到了蕭雲鶴的胸前。正要走到階梯前,中和殿地大門被打開了。一名宦官急忙忙的跑到竇文場身邊耳語了幾句。竇文場就像是變臉一樣,馬上換了一副笑臉,對身邊的甲士們喝道:“大膽,你們還不快放下兵器----漢王大人,皇帝陛下有請,詔你入內覲見。”

“哼----”蕭雲鶴冷眼瞟了竇文場一眼,帶著顏詩章與楚彥就朝中和殿內走去。顏詩章一麵走,一麵低聲說道:“大人,寧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竇文場眼下是皇帝身邊的紅人,你這樣與開公然敵對……”

蕭雲鶴嘴角略挑冷笑起來,輕聲說道:“眼下我這個漢王,實在是太沒有名聲了。跟他這個紅人鬧上一鬧,不是正好讓人記起我麼?再說了,再得勢的宦官,也終究是皇家地狗。做主人的,豈能被一條狗給唬住?這豈不是要滑天下之大稽了!”

顏詩章嗬嗬地笑了起來:“雖然是一些歪理,但大人這番話也不能說是沒有道理。漢王始終是膽略俱佳。在外人看來,你這樣或許是有些魯莽;原來,也還有這樣深層的用意。”

皇帝老頭穿著一身兒白亮的閑服,身上披了一件龍袍,扯著連天的哈欠坐在禦書房龍椅上。今天巧了,他剛剛和一個妃子辦完了事情準備睡覺,就聽到外麵傳來了吵鬧聲。找人一問,居然是漢王蕭雲鶴帶人闖宮。

這個蕭雲鶴,快有半年沒進宮了,這時候來幹嘛呢?老頭心中也是有些疑惑。畢竟不能太拂了漢王的麵子,不如就見上一見吧。不然以他的性子,今晚還在在中和殿外鬧個沒完哪!

可是,蕭雲鶴等人一出現在禦書房,老頭馬上就一下清醒全無睡意了----“楚彥,你怎麼、怎麼到這裏來了?!”

楚彥雙膝一跪就磕起頭來:“陛下,微臣死罪、死罪呀!求陛下降旨,賜微臣一死以謝天下吧!”

“啊?!”老頭並不是傻子,這時一下就意識到:壞了,鳳翔府怕是完了!

老頭謔然一下站了起來,身上的龍袍滾落在椅子上,煞是有些驚慌的看著麵前三人說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陛下。”顏詩章拱手一拜,言簡意賅的說道,“平涼敗盟,鳳翔失守。國都,危矣!”

“啊----”老頭驚乍的一叫,馬上惱怒的瞪向跪在地上的楚彥,“楚彥,你這個無能之輩!敗軍之將,居然還有臉回來見朕!你的大軍呢?”

楚彥惶然的說道:“大軍在平涼突遭伏擊,罪臣……不及防備。兩萬大軍,幾乎全軍覆沒。罪臣匹馬殺出,隻為到陛下麵前來領罪受死----請陛下降旨,賜臣一死!”

“混賬、混賬!”老頭頓時勃然大怒,拍著桌子吼道,“兩萬大軍都死光了,你居然還有臉一個人跑回來,真是罪無可赦---來人!!”

兩名甲士聞聲闖了進來,氣勢洶洶的喝道:“在!”

老頭臉都漲得紅了,正要叫人將楚彥拿下,蕭雲鶴上前一步,拱手急道:“陛下,請息怒----此次兵敗,個中情由很是複雜。陛下何不問個清楚,再治楚彥之罪?楚彥勇冠三軍是個難得的將才,更何況昔日他曾立下過巨大功勞。陛下莫非忘了,當日在奉天之時,楚彥是如何舍生忘死救駕的麼?”

老頭微微一愣,眨巴著眼睛看了看蕭雲鶴和楚彥,長歎了一聲擺擺手,示意那兩個甲士出去了。他說道:“楚彥,平涼兵敗如此慘烈,你有何話說,速速講來。”

顏詩章思慮了一下,在楚彥之前說道:“陛下,在問罪於楚彥之前。老臣有一事相詢。”

“嗯,老太師請講。”

“年初之時,吐蕃派人前來請和。當時陛下在朝堂之上公議,結果是采納了宰相張延賞等人的合議,同意議和。”顏詩章侃侃說道,“對此,老夫也無話可說。畢竟當時。誰也不知道吐蕃的這一次請和,其中有詐。而且眼下的大齊,的確更需要偃戰休養,和盟之事可遇而不可求。隻不過老夫聽楚彥所言,他與李晟在前線發現了一些端倪。感覺這一次吐蕃求和其中必然有詐,並發回三封塘報軍文,請求朝廷罷去議和,堅持主戰。對於這件事情,老夫身為禦史大夫卻未在朝堂之上參加公議。甚至沒有聽到任何的議論。老夫想問陛下,可有收到楚彥、李晟發來的軍報?”

“呃,這……”老頭頓時眉頭一擰。麵露尷尬之色,幹咳了兩聲說道,“收是收到了,不過隻有一份。宰相張延賞直接將它遞到了朕的禦書房裏。當時正值關內爆發糧荒,糧食十分地吃緊,實在無法再供給鳳翔、涇原兵馬的後勤。更何況,這些年來我大齊連年征戰損耗極其巨大,正需要一段和平的時間來休養生息。當時。朕就聽信了張延賞之言,沒有將此事拿出來公議,免得拖延了議和的時間。即刻下旨,強令……楚彥與李晟,退回攻占的領地。與吐蕃議和。”

蕭雲鶴在一旁聽得心血翻湧,恨不能衝上去將老頭一劍刺殺:好一個荒唐的君王!你為了斂財自己挑起糧價飛漲。卻還不肯為前線將士們發送糧草;更為可惡的是,為了少花錢糧、為了苟且偷安這一點點雞毛蒜皮地蠅頭小利,你把軍國大事當作兒戲,聽信讒言強令楚彥與李晟與吐蕃和盟!平涼敗盟,最大的罪魁禍首就是你老頭!

顏詩章何等的老辣,深知這時候是不能將矛頭指向皇帝的,不然就會讓他下不來台,事情隻是越發糟糕。老頭子這時怒發衝冠十分激動的說道:“陛下!張延賞因與李晟有私仇,挾私怨以誤國事!他是擔心李晟在前線立下太過功勞,回朝之後淩駕於他之上!如此重大地軍情,他居然私自藏匿了其餘的兩份軍報,並向陛下進讒強令李、楚彥二人與吐蕃和盟。致使大軍被吐蕃伏擊、平涼敗盟。此番敗跡,楚彥固然有失職不查之罪,然更大的罪過,當算到張延賞頭上!若不是他挾私報複公報私仇,空談誤國胡亂指揮,我大齊怎麼可能平白的損失兩萬精兵,怎麼可能失掉鳳翔府這樣一個無比重要的軍事番鎮!”

蕭雲鶴趁熱打鐵地說道:“陛下,老太師言之有理!李晟與楚彥,這半年多來接連大勝十數陣,斬敵數萬,殺得吐蕃心驚膽裂,足以見得二人在陣前對敵時根本無畏吐蕃。可恨的是奸相張延賞,居然因私怨而廢國事,蒙蔽聖聽向陛下進讒,強令前方與吐蕃和盟。如今事態萬分危機,鳳翔失守,國都將直接麵對吐蕃的侵害。相信用不了一兩天,吐蕃就要攻下鳳翔府直接向國都殺來。值此萬分緊要地危機關頭,陛下一定要嚴明號令,嚴懲張延賞以收拾軍心。隻有這樣,才能讓將士齊心,重搖旗鼓,擊退吐蕃!”

麵對顏詩章與蕭雲鶴連珠炮一般的轟炸,老頭心中是又驚又怕又怒。一來悔恨當初自己的確是掉以輕心了沒有將此事再作公議,就聽信了張延賞的一麵之辭;二來又擔心這吐蕃人殺了過來,可如何是好?老頭並不傻,他清楚的知道這一次平涼敗盟,自己這個皇帝責任無可推脫,好在顏詩章與漢王都給了自己足夠的台階下……他們事先將這件事情報給自己,好歹也是為了顧及皇帝的顏麵。要是明天在朝堂之上提出來,自己這個皇帝始料未及,說不定就會在文武百官百前出盡了醜,讓天下人都知道平涼敗盟是他老頭的手筆。

現在好了,總算是有了張延賞這個家夥當替罪羊……

想清楚這些,老頭心裏算是略微舒坦了一下,底氣也更足了。他憤然地拍著龍椅大喝道:“張延賞這個卑劣的小人!虧得朕是如此的信任他,將他直接從劍南調到京城當了宰相。此前朕也有聽聞他與李晟有舊惡,還出麵調解過。不料他居然還是懷恨在心,並且公報私仇挾私報複,最終讓大齊蒙受了如此巨大的災難----朕真是饒他不得!竇文場,你帶五十甲兵。星夜將張延賞一家拘押起來,聽候發落!”

“是!”守衛在一旁的宦官竇文場,尖聲一應,飛快地跑了出去。

蕭雲鶴與顏詩章心裏都清楚,皇帝拾階下梯找了替死鬼,楚彥肯定是能夠保住了。畢竟皇帝欠楚彥太多人情了。此前在奉天,正當蕭雲鶴還沒有重生的時候。要不是楚彥不惜生死地日夜守備抵禦朱,大齊現在存不存在還是個未知數。

老頭十分努力的讓自己的臉色變得和藹起來,對楚彥輕聲道:“楚彥,平身。雖然兵敗之罪無可饒恕,但朕念及你往日的功勞。特赦你無罪。”

楚彥站起身來,低頭拱手道:“罪臣……謝陛下浩蕩天恩!老頭又正了正色:“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若不加懲處,怎麼嚴明國法軍紀呀?朕削去你鹹寧郡王的頭銜與食邑。降你為趙國公。希望你能戴罪立功,不要讓朕再失望了。”

楚彥自然是唯唯諾諾的應承:“謝陛下……”

蕭雲鶴等老頭做足了場麵功夫,這才說道:“陛下。當務之急是要迅速組織人馬,收複鳳翔抵禦吐蕃。鳳翔與涇原,同為國都門戶。鳳翔失守,涇原李晟就會變得孤立無援,情況萬分危機。一旦涇原節度再失落到吐蕃的手裏,那國都就會赤裸裸地直接麵對吐蕃!到那時候,可就一切都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