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有!”房勝德連連擺手,“臣、臣下沒有說過。臣下和這個周大牛,隻是萍水之交,他不是我府上地人。”
“那你就是在愚弄本王了?”蕭雲鶴沉喝一聲,說道,“縣丞那裏可是記載得十分的清楚,連刺史劉德海,都不辭勞苦的從雍州趕到這華原縣來,不正是為了幫你替周大牛撐腰嗎?你居然還敢在本王麵前巧言令色意圖推搪,真是罪不容誅!”
房勝德嚇得驚叫一聲,叭的一聲就跪倒下來:“漢王恕罪、恕罪呀!臣下也是一時糊塗,誤交了周大牛這樣的損友。還請漢王一定給臣下一個改過從新地機會……”
“晚啦!”蕭雲鶴一揮袖,將俱文珍帶來的那封紙箋扔到房勝德麵前,“自己看看吧!你身為五品勳略國戚,卻不思報效皇帝朝廷,隻作些魚肉百姓欺壓鄉鄰的醜惡之事,真是罪無可赦!如今宗正寺已經將你的勳爵剝奪,從現在起,你隻是一介草民----武縣令,房勝德所犯之事,該當如何處置,你盡管下令!本王倒要看看,今日這公堂之上,誰還敢濫用職權擾亂公堂!”說罷,冷眼就瞪向了一旁的劉德海。劉德海嚇得渾身一彈,將頭低低地壓了下去,滿頭冷汗已經是流到了下巴邊上。
“來人。”武元衡長聲喝道,“將人犯房勝德,拖翻在地,重打八十廷杖!”
“是!”那些衙役捕快們,這下可就全無懼怯了,凶神惡煞的將房勝德拖倒在地,劈劈叭叭的狠打起來。之前房勝德帶來地那一兩百個號稱是百姓的潑皮,個個嚇得渾身發軟,已經是一窩蜂一般的退出了縣衙大門。蕭雲鶴朝高固遞了一個眼色,高固心領神會,大步走到了縣衙門口,怒聲道:“爾等刁民,不好好種田織桑的營生,卻跟著房勝德這樣的惡紳廝混!今日竟敢圍堵縣衙,本該將你們全數拿下問斬!但漢王與縣令念在上天好生之德,今日就暫且饒了你們。回去之後,好好營生,不得再胡作非為。否則,周大牛就是你們的榜樣!”
那群人嚇得一陣驚叫,紛紛跪倒在地求饒討好起來。連房勝德這顆大樹都被連根撥起了,這群小猢猻哪裏還有不心驚膽戰一哄而散的?
房勝德被打得一陣陣慘烈的尖叫,站在一旁地刺史劉德海聽得一陣陣心驚肉跳,仿佛那廷杖就打在自己身上一樣。
蕭雲鶴背剪著手。走到劉德海身邊,盯著他看了片刻,冷哼一聲又走開了。劉德海早已是驚嚇不堪處於崩潰邊緣,這時哇嗚一叫就跪倒下來,死命的磕頭:“漢王饒命、饒命啊!”
蕭雲鶴驚咦了一聲:“劉大人,你這是做什麼啊?本王剛才可是什麼也說、什麼也沒做啊?”
劉德海一愣,簡直是哭笑不得。又困又窘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蕭雲鶴嗬嗬的笑了起來,走到武元衡的台桌前說道:“武縣令,本王剛剛曾聽你說,要到禦史台狀告雍州刺史劉德海是嗎?本王倒是願意熱心地幫你這個忙,替你將狀紙遞到京城禦史台去。你可願意?”
不料武元衡卻是微微一笑。拱手說道:“多謝漢王美意。之前刺史大人隻是恫嚇於我,卻沒有當真濫用職權取下下官頭上地烏紗。於是,這紙訟狀卻也無從寫起,隻好辜負漢王的美意了。”
蕭雲鶴略感吃驚地看了一眼武元衡,點點頭道:“既然如此。那也便罷了。”心中想到:不以私怨廢公事,不以好惡判清濁,武元衡。不僅僅是個鐵骨錚錚的赤誠仕子,更是個有國仕之風的謙謙君子呀!難得,難得!
這時,房勝德的八十廷杖已經受完了,施刑地兩個衙役都已是打得氣喘籲籲。房勝德更是趴在地上半死不活,哼哼的直叫喚。
蕭雲鶴走到房勝德身邊,踢了踢他的胳膊,說道:“房勝德。要不是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饒你一命,你的所作所為,已經夠死上幾回的了。回去後,好好反省。從今往後,重新做人。休再為害鄉鄰。”
房勝德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有氣無力地應承道:“是、是……多謝漢王大人不殺之恩。”
武元衡便叫兩個衙役將他架出了公堂。這時的刺史劉德海,已經是局促不安渾身都要汗透了。噤若寒蟬的愣在那裏,隻等漢王前來“收拾”。
“劉刺史。”蕭雲鶴走到他身邊,坐到了椅子上,看著他說道:“幸好啊,你今天沒真的得懲。不然這濫用職權、威脅下官影響判案公正的罪名,你是吃定了。也算你好運,遇上地是武元衡這樣的謙謙君子。倘若是本王,好歹要將一紙告到禦史台。你這刺史,也就算做到頭了。房勝德是國戚,本王已經清理了門戶;而你是大齊三品刺史重臣,本王不能就地把你彈劾。所以,你還得多多感覺這位寬宏大度的武縣令。”
劉德海額頭正在一陣冷汗直下,哆哆嗦嗦衝蕭雲鶴拱手:“多謝漢王!”又抬眼看了武元衡一眼,也向他拱了拱手:“多謝武縣令……大人不計小人過。”他心裏清楚,眼下漢王不想為武元衡在雍州這塊地方多豎敵人,自己還不趕緊賣個乖了順坡下驢?
武元衡漠然地微微一笑回了禮:“不敢當。”
“不過劉大人。”蕭雲鶴話音一轉,又說道,“你也要好好的反省一下自己。身為三品刺史,居然與房勝德這樣的地方惡霸同流合汙狼狽為奸,還不顧身份的替他掩蓋罪行,這豈是朝廷命官所為?按理說來,你幹的這些事情,本王隻要到禦史台去說上一說,你也是吃不兜著走!”
“是、是是!……”劉德海隻顧著發抖,好像都不會說別的了。
“行了,別抖了。”蕭雲鶴有些不耐煩的說道,“依著本王的性子,本該將你給狠狠辦了。但為官不易,為地方官更難。本王這次就給你一個警醒,希望你回去後好好做官,痛改前非勤政為民。本王會時時留意雍州這塊地麵地。若是讓本王知道你又在胡作非為,少不得取了你頂烏鄉,說不定連這顆項上人頭都一起搬家!”
“是、是是!……”劉德海已經快要翻白眼了,不停的用袖子擦著冷汗。
蕭雲鶴瞟了他一眼,揚了揚手說道:“行了,你走吧。回雍州好好的做你的父母官去。”
劉德海半暈半醒的衝蕭雲鶴磕了頭謝過了恩,手腳發軟地出了縣衙公堂。
蕭雲鶴站起身來,衝著武元衡笑了一笑,說道:“武縣令,本王的事情也已經辦完了,你請自便。”
武元衡點了點頭,拍了一下驚堂木說道:“午時三刻,本縣親自在刑場監斬人犯周大牛等人。案即以判,退堂。”縣丞衙役等人相繼退下。
武元衡這才走到蕭雲鶴身前,一抖前袍拜倒下來:“卑職華原縣縣令武元衡,拜見漢王大人,千歲千歲千千歲!”
“好了,快請起來。”蕭雲鶴弓下身去,托著武元衡地雙臂讓他站了起來,嗬嗬的笑道,“伯蒼,本王可是對你久仰大名呀!今日得見,直是夙願得償,人生一大快事啊!”
武元衡微微笑了一笑:“卑職何德何能,枉費大人如此厚意?”
高固早早就對這個武元衡有了幾分敬佩了,此時在一旁開心的笑道:“武大人,你還不知道吧?昨天大人就認出了你來了,回去後,一直在對你讚不絕口呢!”
武元衡則是連連道:“慚愧、慚愧!”
“好,不說這個了。”蕭雲鶴樂嗬嗬的道,“伯蒼,今日本王好不容易才見到你,想與你共飲幾杯暢談一番,你可願意賞這個臉呀?”
“卑職恭敬不如從命,自當奉陪。”武元衡依舊表情淡然,說道,“不過,在此之前,卑職要請漢王大人先恕卑職一罪。”
“你何罪之有?”蕭雲鶴奇聲問道。
武元衡略自笑了一笑說道:“昨日,大人以身作責王子犯法甘與庶民同罪,卑職不識尊顏,公事公辦對大人嚴厲喝斥判罪行罰。此番不敬之罪,還請大人寬宥!”
“哦?”蕭雲鶴哈哈大笑起來,“這不是很好嗎?本王犯法甘與庶民同罪,你縣令大人一視同仁依律判罰,這又何罪之有啊?哈哈!”
幾人都同時一起大笑起來。
午時三刻就快到了,華原縣西郊刑場上,已經圍滿了許多的百姓。大家就像是趕集一樣,從四麵八方撲擁而來,圍在了刑台四周。
刑台上,周大牛等人被勒令跪倒在地,五花大綁背上插著死囚木牌,個個嚇得一臉蒼白,還沒動刑幾乎就要白死了。七八名體形彪悍的紅衣劊子手扛著大刀,凶神惡煞的站在台上。靠北麵紮起了一個帳篷,擺著桌台椅俱。
百姓們將刑場四周圍了個水泄不通,七嘴八舌的議論道:“這下好了,周大牛那些人終於被處決了!咱們可是吃盡了這些人的苦頭!”
“這個新來的縣令大人真厲害呀!上任才一兩個月,就將本地的惡霸給除掉了!”
“可不是嗎,連房勝德那樣的人也被扳倒了!這個縣令,當真是不簡單呀!”
“據說,人家後麵有人呢!連大名鼎鼎的漢王都來給他撐腰了!”
“真的嗎?……”
正在這時,刑場邊的捕快大聲喊道:“漢王大人駕到----縣令大人到!”
百姓們全都大聲的歡呼鼓掌起來,大聲呼喊首漢王千歲,場麵熱鬧之極。蕭雲鶴當先走了進來,對著百姓們拱了拱手說道:“鄉親們,武縣令是個好官,替鄉親們鏟除了為禍一方的地痞惡霸,你們應該多多感謝他才是百姓又歡呼起來:“多謝縣令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