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鶴手中的刀,是刀尖朝下指在地麵上,以蕭雲鶴的身形來說,這把刀似乎有些笑了一點。但百丈禪師關心的,還有後麵那些一直在用一陣陣極力抑製了的驚呼聲作為表達此時感想的人群的關注點,都不是蕭雲鶴手中的刀。或者用一個更加確切的說法,他們真正關注的,隻有蕭雲鶴刀尖上的一片很小很小的範圍。
原本應該和刀身上其他大部分地區一樣都是鋒利的銀白色的刀尖上,多出了一絲極細極鮮豔的血紅色。
那是一道很細小的紅線,順著蕭雲鶴手中倒轉的長刀,那雪線緩緩2向下流淌,慢慢地移動,知道最後觸及到地麵上的銀白色的積雪,猜想昂是找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親人一樣,用和之前相比快上幾十倍的速度,迅速消失在雪地上,很快的,蕭雲鶴手中的刀就隻剩下了鋒利到不含一絲雜色的雪亮刀身。
那一絲雪線消失在了雪地上,它所留下的唯一一點痕跡,唯一一點可以讓旁人認定它曾經出現過的證據,就是在蕭雲鶴的腳印旁邊,那一小點血紅色的痕跡。
“還有誰?”蕭雲鶴緩緩抬起頭來,平靜得仿佛機械一般,臉上無悲無喜,聲調一如既往地古井不波,用他一如既往的冷酷聲音,對著周圍的那十萬人說道。
十萬人看著蕭雲鶴的目光中再度充滿了更加深重的恐懼,聞聽蕭雲鶴此言,都是齊齊地打了一個寒顫,不待任何人的吩咐,很自覺很整齊地向後退出了一步,似乎蕭雲鶴的聲音再大上一點點,就有可能把他們都炸飛一樣,避之惟恐不及。
而蕭雲鶴再度重複的這一句話,雖然瓶頸的嗓音並沒有用多大的力氣,聽上去也隻是很尋常很普通的依據寒暄一樣的普通文化,但這一點點細微到根本就無法察覺的空氣波動,卻也在這片笑笑天地間引起了一場小小的騷動。
在蕭雲鶴的身後,是那被蕭雲鶴一刀炸殺掉世人後近生下來的十三人。原本蕭雲鶴身形一動就跳到了他們這十三人的前麵去了,此刻正式擱在那十萬人與他們這十三人之間的夾帶之中,但蕭雲鶴並沒有做出什麼大的動作,但蕭雲鶴的這一句話一出口,在他的身後,在他和那個扭過頭來滿臉驚駭的百丈禪師之間的空白地帶上,又出現了剛才就曾經上演過一次的不絕如縷的“噗通噗通”聲。
一個個曾經讓在場所有人都熟悉無比的畫麵,再度時空錯亂一般複現在所有人的眼前。一個個僵硬的身影倒在了地麵上,地麵上的積雪被濺起了一些廢物的雪霧,而當這所有的聲音都消失,所有的人影都已經徹徹底底地倒下,激起的雪霧漸漸消散,出現在所有人眼前的,是十三個一動不動地麵朝前倒在地上的屍體。
“啊~~~~”
也不知道是那個沉不住氣的家夥大喊了這麼一嗓子,餘音未絕,緊跟著是一聲又一聲一浪高過一浪的重複驚叫,像是剛剛從一場前所未有的可怕噩夢中醒過來一樣,所有人看著蕭雲鶴的目光就像是再看著一個世界上最醜陋最可怕的惡魔一樣,原本是蜂擁著向前前進的洪流,這時候卻好像被人敲了一棍子,無人指揮就開始向著相反的方向倒退回去,而這一場撤退潮流的中心,還是以蕭雲鶴為圓心的那一個半圓。這時候,這個半圓已經擴展到了一個即將要完成的大半圓。
從剛才勢不可擋的前進,一下子變成了爭先恐後的撤退,前後南轅北澤一般的巨大反差,讓站在一旁像是一個傻子一樣看完全場的百丈禪師,一時間竟然徹底愣在了原地,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什麼動作也都沒有辦法做出來。
“還有誰?”蕭雲鶴再度淡淡地問道。
但這一次,他雖然依舊是用和之前一模一樣的語調重複著這一句連一個音節都沒有改變過的話,但是他卻在這個時候悄然調轉了方向,他轉向了自己的身後,看著那個雖然臉上還是保持著怒容,但是眼神飄忽,已經呆若木雞一般傻掉的百丈禪師。
說這句話的時候,蕭雲鶴是背對著那十萬人的。但蕭雲鶴這一句話一出口,那十萬人卻好像是聽到了閻王爺的催命符一般,一個個撒腿就向後跑,雖然隻是簡簡單單的幾個字,但卻有著讓所有人都無法忽視的威懾力。
於無聲處聽驚雷,不動聲色中,方能顯出不同凡響的震撼力。
百丈禪師如噩夢初醒一般回過神來,他伸出一根手指,哆哆嗦嗦地指著橫亙在蕭雲鶴和自己之間的這十三人的屍體,又哆哆嗦嗦地把自己的手指指向了蕭雲鶴。但可惜他的哆嗦蔓延到了全身,嘴唇哆嗦得實在是太過厲害,不要是什麼話來斥責蕭雲鶴了,他連一個字都沒有辦法說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