艱難的咽下一口唾沫,絲毫困意都沒有,隻得瞪著床頂發呆。
孤男寡女,獨處一室,這荒郊野嶺的小店裏,又靜得發幽,隻要一想到他那雙漆黑的眸子,衣服下的那顆心,就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自己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在男孩子的眼皮子底下睡覺,睡得著,才怪了。
小小的屋子裏,靜得,連他輕輕呼吸的聲音,都清清楚楚的徘徊在耳際。
恐怕,自己切切不安的躁動,也都被他聽到了吧。
想著,羞澀的拽緊了被子,悄悄的側過頭,望向他一動不動的影子,試探著開口道:“你睡了嗎?”
回應給自己的,卻是一個冗長的沉默,隻有窗外斷斷續續的風吹樹葉聲,沙沙作響。
“喂……”心有不甘的,再次開了口。
月下的影子,輕輕了動了一下。
“又怎麼了?”
“我,睡不著。”
“閉上眼睛,數羊。”
“噢。”
嘟著嘴轉過了身,背對著窗戶,把被子輕輕捏在手心裏。
“一隻羊,兩隻羊,三隻羊……”
“別數出來。”花複痕懶懶道。
“噢。”
又轉了個身,把被子拽到了胸口,閉上眼睛,心裏繼續數著:四隻羊,五隻羊,六隻羊,七隻,八隻……
一百隻……
“不行啊……”在床上翻來覆去,亦彩蝶哭喪著臉坐了起來,“誰愛數誰數,我不數了。”
花複痕皺眉道:“那你想幹嘛?”
“我不管,你得想個辦法讓我睡著,這樣下去我會失眠的,我要是失眠了,明天肯定沒你好日子過。”
“能不能讓你睡著我不知道,但讓你一覺不醒,我倒是有辦法。”
“什麼?”彩蝶瞪大了眼睛。
花複痕白了她一眼,“一劍捅死你。”
聞聲,縮著身抱緊了膝蓋,咽了口唾沫道:“你敢。”
“有什麼不敢?”花複痕悠悠道:“我長這麼大,殺了不知道多少頭豬,要說殺人,那今晚還是頭一回,也不知道這兩者之間有沒有什麼分別,你想不想試試?”
“你拿我跟豬比?”亦彩蝶皺眉道。
花複痕想了想,應聲道:“我還殺過野兔和雞。”
“好啦!”亦彩蝶喝到:“我要睡覺了,別吵我。”
“好。”花複痕淺淺一笑,將視線移回窗外,頭倚著木窗,緩緩閉上了眼睛。
直到月慢慢升上了高空,夜的濃鬱越來越深。
就連潛藏在樹林間的草蟲,都陸續停止了綿綿不絕的鳴聲。
花複痕睜開了眼,回頭望向床上的亦彩蝶,見剛剛一直折騰的她這時已沒了動靜,大致是睡著了,為了試探了一下,輕輕開了口,“喂?”
沒有回應。
微微皺了皺眉頭,輕輕從窗上起了身,慢慢走到了木床前,“真睡了?”
還是沒有回應。
花複痕在木床邊坐下,她沉浸在夢裏的容顏,在淡淡的月光下顯露出來,好似一朵,嬌嫩的夢裏花。
她雙睫伴著勻稱的呼吸,在一雙娥眉下輕輕顫動,粉白黛黑,眉目如畫。
一隻潔白的小手,安靜的放在唇邊,遮住了平時那張吵吵鬧鬧的小嘴,隻有一點淺粉朱紅,從那白皙的手縫間露出來,像昏暗的屋子裏,亮起的一盞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