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咬!沈月娟純屬亂咬!我賣給她的就是鱟箕石!我什麼時候說是田黃石了?那完全是沈月娟為開脫自己編造的謊言!”
找不到沈月娟,張先令的話就無從對證。事情被擱置了。
此時,市經委的朋友告訴張先令,藍海古玩街股份有限公司經過緊鑼密鼓的包裝和借殼,就要成功上市了,你作為古玩街股份公司董事長,難道不該擺幾桌嗎?擺!擺!當然要擺!張先令滿口答應。他現在躊躇滿誌,為什麼不擺?他在五星飯店擺了三十桌以示感謝。市經委的朋友滿打滿算不過四五個,用得著擺三十桌嗎?當然用得著。因為,張先令另有目的。他在這個宴會上推出他的三件高仿元青花,一件青花纏枝牡丹紋雙魚耳大罐,一件青花纏枝花卉鳳紋梅瓶,一件青花纏枝牡丹紋獸耳罐。《藝品周報》曾經介紹過類似的藏品,都在拍賣會上拍出了五百萬以上的價格。
在這樣鄭重其事的場合,本應再請一位類似馬齒莧那樣的角色來講解元青花,怎奈現在找不到這樣的人了。而作為敢於拆穿假貨真諦的於博彥,張先令又萬萬不敢請,那不是請個掘墓人來嗎?他現在隻能讓他的副經理來做主講。一個沒有身份、不知名的人來講古玩,必然效果不好。副經理從2005年一個元青花“鬼穀子下山”圖罐在倫敦拍出2·26個億的天價說起,滔滔不絕地講起元青花的當前行情、長遠價值和升值空間,直把來賓吸引得圍著前麵桌子上的三個青花瓶罐看來看去,讚歎不已。最後,竟有一個企業家報出價格:
“我出三百萬買這個梅瓶了!”
酒桌上的人們一片掌聲。在講解當中就給出價格便很瀟灑不是?沒錯,這個企業家要的就是瀟灑。那麼,前些天,於博彥在博物館苦口婆心地做了如何辨識真假元青花的講座,《藝品周報》也全文做了登載,人們就沒有引起注意和重視嗎?這就不好說了。也許這個企業家沒看那份報紙,也許,他就是張先令雇來的“托兒”。不管怎麼說,反正企業家的一聲叫喊讓整個場麵驀然間火熾起來。掌聲和歡呼聲、口哨聲響成一片。
就是這時,三個警察走進大廳。他們走到張先令跟前,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逮捕令出示給他,然後就給他戴上了手銬。張先令急忙大喊:
“警察同誌,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警察回答說:
“我們沒有搞錯。請吧,有話到公安局去說!”
張先令被帶走了,眾人莫名其妙地愣了一會兒,接著,大廳裏就“轟”一聲爆發出議論之聲,似乎人人都在說話,而且說什麼的都有!
短時間內沒人知道張先令為什麼被逮捕,但時隔不久他被法院判了無期,才知道,他犯了故意傷害罪,馬家駒是被他安排人撞死的。當然,他本來是安排人教訓一下馬家駒,隻把馬家駒致殘就可以了。誰知,被他指派的人卻把事情做過火了。公安局在查到那輛大卡車的時候,露出了張先令。
而就在這個節骨眼,運城方麵把假沈月娟抓住了。她的真名叫王玉蘭。王玉蘭在法庭上供出張先令確實是把價值十幾萬的鱟箕石以一百萬的高價賣給了她。她出示了發票。她還供出,為了賣出那塊假田黃石(鱟箕石),張先令與她進行了周密的安排。那天出席法庭調查的人聽了這話全都唏噓不已,敢情這古玩行的水太深了不是?
張先令是兩罪相加,被判了無期。而王玉蘭退回了贓款,加上舉報張先令有功,特別是,古玩行的這種故意欺詐的案子在藍海市還是第一次被提起公訴,因此,隻被判了三年。
被追回的那三百萬存在了區法院。因為當事人馬齒莧已經在醫院裏奄奄一息,沒有能力接受這筆錢了。
《藝品周報》對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做了全麵報道,特別表揚了誤打誤撞艱難前行的魏雨繆。而且,報紙在字裏行間還善意地勸告魏雨繆:想涉古玩行這潭深水嗎?趕緊找行家補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