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跳樓(1)(2 / 3)

魏雨繆熱情地與齊有為握手,連誇他來得快。誰知齊有為說了這麼一句話:

“快什麼快?接到電話以後我整整騎了四十分鍾!跟走著來的速度差不多!就因為我那條破驢不給使喚!”

魏雨繆一歪頭便看見了門外躺在地上的破自行車,心裏立刻明鏡似的,便立下保證:

“齊老師,明天我就給你淘換一輛新‘悍馬’來,你騎著破驢來換吧!”

齊有為一點不臉紅地答應:

“我可真來呀!”

魏雨繆拍拍齊有為肩膀:

“不是真的還是假的麼?”

兩個人這才坐下來觀賞、點評田黃石。齊有為的確很有才,鋪開紙筆就唰唰唰寫了一篇報道,接著,就用數碼相機從四個角度給田黃石拍了照片。

齊有為走了以後,魏雨繆趕緊到電動車專賣店花了2480元買了一輛悍馬牌電動車,推回來放在店裏,等著明天齊有為來了推走。魏雨繆當然不傻,這個賬他是會算的。隻要造勢造得好,這塊田黃石在拍賣會上多拍出十萬八萬像玩兒一樣!

轉天,齊有為送來了一遝《藝品周報》,新報紙夾著彩頁,新油墨散發著幽香。兩個人約定了喝酒的日子和時間,齊有為就推說太忙走掉了。當然,騎走了新悍馬電動車,把那輛破驢扔這兒了。而且,還捎走一個“壓櫃台”的康熙年間的銅胎畫琺琅花卉紋鼻煙壺,而這個鼻煙壺是魏雨繆花了四萬八從一個朋友手裏勻來的。齊有為點到這個鼻煙壺的時候,用“心驚肉跳”四個字形容魏雨繆當時的心情毫不過分。但他明白,他現在正是求人的時候,牙掉了咽到肚子裏,胳膊折了褪盡袖子裏,理應如此。

當他翻開報紙,看到田黃石的照片果然照得非常清晰,色彩也不失真,一共登了兩張,文字報道約摸有五百字。而文字下麵,有一行齊有為的鋼筆字:“如果發這麼大篇幅的廣告,至少要兩萬八。”

魏雨繆一陣苦笑:謝謝兄弟,你不說,我也知道,但願我吃了小虧能占個大便宜!

這時,馬齒莧背著手遠遠地走過來了。自從退休以後,他每天至少要來古玩街走一遭,有時候還要走兩遭,甚至走三遭。他這輩子與真假古玩沒少打交道,與那些東西簡直產生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撕扯不開的關係,讓他一天不看、不想那些東西,簡直不可想象!而那些東西沒有一件是自己家裏的。他的家裏不存古玩。他怕落嫌疑。當處長的時候,局裏對他們文物處有明確規定:不允許染指古玩掌眼、倒買倒賣。既然如此,他家裏連擺都不擺。瓜田不納履,李下不正冠,何必落那嫌疑呢?但他並沒有廉潔到連一次工藝品也沒收過。他確實曾經收到過別人送的元代瓷瓶和明清字畫,但他轉手就讓兒子賣掉了,賣了多少錢他根本就不問。甚至連那些瓷瓶和字畫是真是假他都不問。因為,他不曾幫助別人賺過大錢,人家怎麼會送他值錢的真品?所以,上級領導或同事朋友去他家做客,一點“文物處長”的痕跡都找不到。當然,這也免不了會聽到閑話,有人就說他玩兒得好,手段高,拿“黑耗子白耗子,逮不著的耗子是好耗子”這話損他。對這話他莞爾一笑,不置一詞。

馬齒莧家裏沒什麼家底。與人們想象中的家財萬貫的文物處長的形象並不搭界。但馬齒莧並不是不玩收藏,隻是他收藏的東西一般古玩街的人們都不感興趣。他愛收藏紅色文物,諸如馬燈啊,刺刀啊,手榴彈啊,子彈殼啊,駁殼槍槍套啊之類。古玩街的人沒人倒騰這些,而他也從不向世人展示。所以說,存這類東西,與存不斷升值的古玩不可同日而語,說他一貧如洗也差不多。此為後話。

兒子馬家駒依靠“拚縫”倒騰建材,年滿三十才算給自己掙出一套房子,於是,搞了一個對象,是古玩街一家小店的會計。但馬家駒還沒有汽車,沒有像樣的家具和電器。女朋友對此很不滿意。其實,現如今藍海市有個約定俗成的慣例,就是小兩口結婚女方家裏應該陪送汽車,男方隻管準備房子和家具電器即可。但馬家駒的女朋友不這麼看,她說:“我家裏該陪送當然要陪送,我老爸老媽就我這麼一個寶貝女兒,不給我花他們的存款花給誰?但你天天接我上下班總不能用自行車吧?坐電動車我害怕,坐自行車我丟份兒,你就不能買輛汽車?哪怕是沒有後備箱的兩萬一輛的小夏利呢?”

女朋友的話自然就是聖旨。因為,女朋友比馬家駒小七八歲,小女子撒個嬌什麼的很可愛,要輛汽車就像撒嬌;而且,女朋友腰身窈窕,臉蛋也說得過去,在古玩街有一號,而古玩街是他老爸馬齒莧天天去的地方,這讓馬家駒很有麵子;再者,馬家駒確實到了需要女人的年齡,慢說女朋友不是無理取鬧,就算是無理取鬧,馬家駒心裏也不煩。每到夜晚,女朋友讓他摟一把,親一口,那比吃蜜還讓他熨貼。問題是,心裏不煩也好,吃蜜一般的熨貼也罷,該淘換錢就得給人家淘換錢去。於是,馬家駒挖空心思想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