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小劉很漂亮,你離她遠點。”
“寶,我知道,我連手機號都沒給她。”
“寶,聽說文物處退休的處長馬齒莧把收藏家協會的章程起草出來了,已經準備向市裏報送了。是不是他想當會長啊?”
“這個野心勃勃,貪得無厭的人!”
“他在《藝品周報》上發表的《古玩識趣》、《古玩掇要》、《古玩拾零》那幾篇論文寫得還是不錯的。”
“紙上談兵,東抄西抄而已!你聽說過他買過一件像樣的古玩嗎?理論上的巨人,實踐上的矮子,搞搞行政管理還湊合,染指真刀真槍的古玩行,不是等著出洋相嗎?這樣的人想當收藏家協會會長,不是開玩笑?老實說,馬齒莧的文章一是脫胎於趙汝珍的《古玩指南》,二是脫胎於咱藍海於博彥的《話說古玩》。趙汝珍是清末大理院少卿、著名古玩家餘戟門的女婿、北京琉璃廠萃珍齋的東家,對古玩有非常廣博的知識。《古玩指南》最早於一九四二年出版,一代又一代的古玩收藏愛好者愛到它的影響。古玩知識洋洋大觀,知易行難,寫幾篇論文簡單,而要買精賣精不上當不打眼,則如攀爬蜀道,你說有多難就有多難!而於博彥作為一個中學老師,博士生,可以說是咱藍海市近年來湧現的不可多得的知行俱佳的才子,他的《話說古玩》幾乎回答了當前古玩收藏者、愛好者和古玩商人的最迫切的問題,圈裏人沒有不認可的。相比之下,那馬齒莧的幾篇狗屁論文算什麼玩意兒!”
“人當過官是有慣性的,所以馬齒莧退了休會不甘寂寞。”
“那就去幹別的,五行八作,幹什麼不行,怎麼非要瞄上收藏家協會會長這個職位啊?”
“當了收藏家協會會長就會不斷有人請教掌眼,拍賣公司還會請去當顧問,光掌眼費和顧問費得收多少啊,這麼好的差事誰不想幹啊!”
“沒有金剛鑽,攬得了瓷器活嗎?就算他當了會長,憑他那半瓶子醋也沒法給人家掌眼,否則天天鬧笑話,有一有二難有三,不弄個臭名昭著才怪!”
“寶,我看你當這個會長才是人盡其才。”
“寶,我不當那個會長掌眼費也不少收。”
“寶,我聽法院的一個朋友說,馬齒莧的兒子馬家駒陷入一起倒賣房屋詐騙案,標的五百萬,夠這爺倆喝一壺的了!”
“寶,我早就聽說了。”
“寶,像你這樣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大才,不當收藏家協會的會長真是冤枉!”
“別著急,好戲慢慢演。這個周末我在紅帆會所開個‘Party’,請一些圈裏的朋友來。”
“你一開‘Party’就是‘做局’,我都替你揪心,咱隻‘做局’不坑人行不行?”
“別把話說那麼難聽,我坑誰了?古玩行的事是‘周瑜打黃蓋’,打的願打挨的願挨,有本事就去打別人,沒本事才挨別人打。”
“都請誰?我幫你發請柬。”
中年男人掂量著說出一串名字,小女人便默念著一一記下。中年男人驀然感覺前景輝煌,心情愉快,再次翻身上馬,想梅開二度,但任憑小女人怎樣配合協助,也終歸心有餘力不足,帶著些許狼狽無功而返。霸王硬上弓並不是每次都行。
紅帆會所是“紅帆廣場”這個建設項目的副產品。這個建設項目就是藍海市郊結合部一個小區的四座三十八層高的民居塔樓,因為圍成一個半圓弧狀,樓前便形成半圓的廣場,所以這個項目稱為“紅帆廣場”。而會所,是廣場半徑焦點位置的一座三層白色小樓,樓頂象征性地矗立著一架紅色玻璃鋼船帆。按說,會所小樓也應該設計成船狀,才與紅帆搭調。但實際沒有,會所隻是一座鑲了白色花崗岩貼麵的方方正正的三層小樓。但唯其如此,更與四座磚紅色塔樓形成鮮明對比,猶如畫龍點睛。而那麵紅帆,就如同白色皇冠頂上的紅色明珠,是眼睛裏更為重要的瞳仁。遠遠看去,紅帆廣場的整個構圖匠心獨具。加上地下兩層的停車場,紅帆會所實際是五層。
因為紅帆廣場這四座樓地處市郊結合部,所以賣得不怎麼好。開發商采取了一係列促銷措施,其中一條就是:凡在規定時間買下一百平米房子的獎勵百分之十;房子平均價格是每平米5000元。那麼,老百姓會問,你把房價降下百分之十不就得了?開發商說,不行。為什麼不行?商業機密。促銷措施的另一條是:凡在規定時間買下一千平米房子的獎勵百分之二十。不得了了!這麼大的獎勵比例在藍海市還從來沒有過!當然,一般老百姓對此仍然沒有興趣,因為他們沒有這個資金實力。但錢緊的一般老百姓裏誌存高遠想入非非的人總是有的,而且這個人偏偏就是退休的文物處長馬齒莧的兒子馬家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