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給話劇團裝台,忙得兩頭兒不見天,但順子還是叼空,把第三個老婆娶回來了。

順子也實在不想娶這個老婆,可神使鬼差的,好像不娶都不行了,他也就自己從風水書上,翻看了日子,沒帶一個人,打輛出租車,就去把人接回來了。

接回老婆那天,大女兒菊花指桑罵槐地在樓上罵了半天,還把一盆黃澄澄的秋菊盆景,故意從樓口踢翻,一個倒栽蔥下來,連盆帶花,四分五裂地解體在小小的天井院中,嚇得正發眯瞪的斷腿狗,一骨碌爬起來,汪汪叫著,跑回房裏,去尋找自己唯一的保護傘順子去了。

那陣兒,順子的第三任老婆蔡素芬,正蹲在院子角落的廁所裏小解,一個迸碎的陶片,噌地穿過半截布簾飛進來,擦過她的小腿,差點沒擊中要害處,嚇得她急忙擼起褲子,拔腿跑出來,順著牆根兒溜回了房裏。

斷腿狗正顫巍巍地把屁股塞在順子腿彎下,頭向外汪汪叫著,那條斷腿,輕輕踞在地上,還惶驚得一抽一抽的,蔡素芬就失腳慌忙跑回來,看看順子,想他能有個硬紮態度。誰知順子嘴裏隻叨咕了一句:“慣得實在沒樣子了,狗東西!”就再沒下話了。

菊花已經罵半天了,蔡素芬一直希望順子能管管,可順子就是生悶氣,最多也就嘟噥一句:“啥東西!”連門都沒敢出,還別說上樓管人了。蔡素芬也不好明說,畢竟這婚姻,是自己找上門來的,順子一直都在來回著,最終能把自己接回來,也算是順子硬了頭皮,下了狠心的,太不容易。可沒想到,刁菊花有這麼厲害,她才回來第一天,就覺得這日子,是沒法往下過了。

蔡素芬用被子捂住頭哭了起來,順子就偎到床邊哄,手裏剝了根香蕉,硬要朝蔡素芬嘴裏塞,還被蔡素芬抬手打掉了半截,他急忙從枕頭上撿起來,塞在了自己嘴裏。

順子嘴笨,過來過去就那幾句話:“女兒遲早是要嫁的,你跟我過,又不跟她過,怕啥?家家經都難念,忍忍就過去了。”

這話還算管用,蔡素芬漸漸不哭了,隻用枕巾,蓋著哭紅的眼睛和大半個臉,留著嘴和鼻子,在外麵呼呼地出氣。順子就又把香蕉剝了一根,在蔡素芬嘴邊慢慢揉磨著,蔡素芬突然張大嘴,美美地咬了一口,連香蕉帶順子的大拇指,一起咬了進去,順子哎喲一聲,蔡素芬就順勢把他腕攏到了床上。

雖然才是晚上九點多,順子就滅了燈。

斷腿狗看到順子和那個女人在床上翻動,又早早沒了燈,就有些著急,對著床汪汪叫個不停,順子罵:“沒良心的東西,見不得別人鍋裏米湯起皮,難道也見不得我米湯鍋裏沁點油花花。”把蔡素芬惹笑了,撲哧撲哧的,如放了氣一般的綿軟無力。

正在他們享樂著人的那點要命的快活時,菊花已經下樓來了,她先是上了趟廁所,然後又在水龍頭接水,故意把水開得很大,衝得滿池子劈啪劈啪地響,像是老天在行風暴走。順子和蔡素芬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就那樣定格在一個姿勢上,靜靜等待著。誰知菊花就在快要上樓的一刹那間,又撂出一句狠話來,像是一支毒箭,直接穿過窗戶,射在了他們的心窩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