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他的電話,這個聲音讓我惡心到想將五髒六腑全部吐出來。現在的我,就像是一隻孤立無援的待宰羔羊,除了悲哀的祈禱,全無還手之力。想起他猙獰的麵孔,我就渾身癱軟,呼吸困難。
在經過無數次痛苦的思想掙紮之後,我決定殺死他。
約好了見麵地點,我開始為這次謀殺做準備。
那天,我特意裝扮了自己才出門,因為我知道那家休養所的攝像頭會拍下我的容貌。
隨著天色暗下來,街上稀稀拉拉的人群逐漸消失在我的視野裏。不遠處,就是那家坐落在空曠地帶,複古極強的修養會所。越走近它,我就越覺得腳步沉重,惶恐不安。
我從兜裏掏出響著的手機。
“親愛的,已經到了嗎?”電話裏傳來他奸詐的笑聲,“房間我已經開好了,你直接去前台拿房卡就可以了。你還真是會挑地方啊,這裏人少又安靜,是為了刻意為了迎合我吧?哈哈……我想你一定喜歡在這種環境裏與我……”
“你閉嘴!”
“又來這套?裝什麼清純啊!咱們怎麼說也算老相好了。”
每次聽到他這樣說,我痛苦的心就仿佛被撕裂開。
“最後一次了,我會把剩餘的那些資料帶過來吧?”
“你不是在騙我吧?”我一點都不相信他的話。
“怎麼?你有的選擇嗎?”他陰陽怪氣地說。
“我隻是……隻是不想再這樣下去了。”我咬著嘴唇。
“不是已經說了嘛,今天之後我就會放掉你!你回家做你母親心裏的乖乖女,我繼續扮演好你未來繼父的角色,你看怎樣啊?”
話筒裏又傳來他惡心的笑聲。
“乖乖等我聽見沒有?”他用命令的口吻說道。
我沒有回答,直接掛上電話,拉著棕紅色大皮箱走進大廳。
“您好,有什麼能幫忙的嗎?”我透過茶色墨鏡看到前台服務小姐向我投來燦爛的笑容。
“吳振浩先生預訂了一間房間。”
“請稍等。”
她低頭在電腦鍵盤上敲了幾下。
“是219號房間!雙人大床間。”
她禮貌的用雙手遞給我鑰匙卡。
我說了聲“謝謝”。
轉身剛要拉起皮箱的提手,一位穿著深藍色製服的行李員迎麵走來。
“我來幫您拿吧?”說著,他伸手過來。
“不用了!”我慌忙推開他的手。
“這麼大的箱子一定裝了不少東西吧,您自己拉會不會太費勁?”
“沒關係,真的。不那麼費勁。”
我指了指箱子底部的滑輪,擠出笑容說:“有它在就沒問題,嗬嗬。”
“那好吧,祝您入住愉快。”他禮貌的對我彎腰示意。
我來不及回應他,趕緊拉著皮箱,快速上了二樓。如果被他發現皮箱是空的,一定會對我起疑心。打開219號房間的同時我感到頭疼欲裂。
我放下皮箱,摸著那張絲柔軟的咖啡色窗簾,突然覺得它很美。它垂垂的靠在窗戶上,顯得那麼完整那麼細膩。隻是,不合時宜的出現在這種肮髒的情境裏。
我把皮箱平躺在地上,慢慢打開,裏麵安靜的躺著一把帶有血漬的水果刀。光是用眼睛看,就能看得出它有多鋒利。我小心地拿出來,藏進床頭。然後摘掉假發塞進大衣兜裏,再把皮箱塞到床下。雖然這種木製床架的床腳很高,但還是費了我不少力氣。
衝過澡,換上這裏給客人預備好的淡粉色浴袍,我平躺在白色雙人大床上,安靜的等待。一直到聽見有人開門進來,然後反鎖上門的聲音。
吳振浩走向我,把皮衣扔在沙發上,冷笑道:“嗬,今天怎麼這麼聽話?見到我居然沒有破口大罵?”
“不是說最後一次嗎?”我這才慢悠悠坐起來,雙手向後撐住床。
他掏出煙,點燃,愜意的把煙圈吐在我臉上。“怎麼?不舍得我了?”
“東西帶來了?”
“別急嘛!”
他一個猛撲,將我壓倒。又猛吸幾口,把剩餘的半根煙在我的手臂上掐滅。
我咬著牙,強忍著疼痛。我已經不是第一次遭受到這般“待遇”了。
“你可真是乖女兒啊!”他用手背在我的臉上來回蹭著,發出感歎,“如果你母親知道你為她的事業做出這樣的犧牲,她會有多感動啊!”
我使勁推他起來,卻沒有成功。
“如果你敢把她那些利用不正當手段贏得官司的證據交出去,就算搭上我這條命,也不會放過你的!”我咬牙切齒地說。
“放心,親愛的。”
他起身從大衣兜裏掏出幾張紙,打開。
“自己看。”
確實是有關我母親在官司中私下行賄的憑證。
“放心了?”他把東西塞回去,貼著我的臉問。
“真的是全部了?”
他聽我這話,一臉的不耐煩,“不是都說了嘛,最後一些了,其他的我之前不是都交給你了嘛。”
其實,我根本就不相信他說的,這個人麵獸心的男人,一定還會利用這個威脅我,可能以後會直接威脅我的母親。思及至此,我便對他恨得牙根兒癢癢。
他直接把包扔到地上,把我壓在他身體下麵,像一隻饑餓的野獸,開始不停地折磨我。我隻有緊閉雙眼,讓淚水不至於流下來。麵對著他的每一分鍾都像半個世紀那麼久。
沒過多久,他的高潮終於來了。我意識到現在是我最好的機會。
我睜開眼睛,伸手摸出那把藏在床頭的刀子,挺起上半身,使勁全力刺向他的心髒。就在他完全來不及反應的瞬間,我感受到刀尖刺穿皮層,深深紮入他心髒動脈的那種快感。他的慘叫還沒喊出來,我一把捂住他的嘴,拔出刀子,迅速刺了第二下,第三下,第四下……當我停下來的時候,我發現他眼皮上翻,身體微微抖動了一下後直挺挺的躺在我麵前,斷了氣。
雖然料想到會有這種場麵,但當它真的發生的時候,我還是害怕的要命。我哆哆嗦嗦地把刀子扔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突然的電話鈴把我從驚恐裏拉了出來。
我用染血的手指從上衣口袋裏取出電話,是子馨打來的。我告訴自己這是上天的安排,思索一番之後,按了接通鍵。
“喂……怎麼響了那麼久才接?”她疑惑的問。
我隻是很小聲的“嗯”了一下。
“伯母白天打了長途過來,說明天一早回來,晚上想跟我們一起吃個飯。”
“知道了。”我聲音嘶啞得很。
“你沒事吧?”
我忍不住急促的呼吸聲,“我……我……”
一聽見子馨的聲音,我再也按捺不住複雜的心情,哭了出來。子馨一個勁兒的喊我的名字,我卻說不出來一個字。
過了一會,我稍微平靜下來。
“事情是這樣的。”好像嗓子眼被什麼東西卡住了,半天我才再次發出聲:“吳振浩說我母親剛剛查出患了晚期癌症,心情糟糕透了,結果自己偷跑出來。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她,他給我打電話說,希望我能夠跟他一起過來勸母親回去治病。”
“啊?伯母患了癌症?”她驚訝地問我。
“其實……是這個混蛋騙我的!”我哽咽著,“吳振浩這個禽獸……我剛進門……發現母親根本沒在這裏……就非常憤怒的斥責他……沒想到……他卻一點不以為然……說對我很早就有了好感……竟然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