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地鐵口,徑直向北走去,很快就到了位於中心地帶的寫字樓群。
陰霾的天空中,大片雲層緩慢移動著。太陽微弱的光亮被毫不留情的遮蓋起來。好像又一場大雪即將來臨。
由於是冬季,這個鍾點,天就已經開始黑下來。加之現在的天氣狀況,著實給人一種很強的壓抑感。
就好像我此刻的內心。
寬敞的寫字樓大廳很安靜,隻有兩個身穿製服的安保人員拿著對講機,來回巡視。時不時還要衝著對講機彙報一下情況。
大樓的玻璃門緊關著,卻還是有絲絲冷風從門縫下麵鑽了進來,吹在我裸露在外的小腿上。雖然之前幾次見麵也都穿了半裙,但今天的寒冷卻也凍得我著實難熬。我在靠近大廳最外麵一角的沙發上坐下來,心情忐忑地等待著。我能明顯感覺出自己的雙肩正隨著我的呼吸頻率上下起伏。
大廳正中央的金色鑲邊時鍾上,顯示現在時間為下午五點三十分。
我起身,做了個深呼吸,讓心情盡量放輕鬆。
不一會兒,電梯裏開始陸陸續續走出下班回家的人們。
他們有的嘻嘻哈哈,成群結夥;有的則滿麵愁容,垂頭喪氣。至於那些毫無麵部表情的,也肯定是早就習慣了這種碌碌無為,循規蹈矩般的生活方式。人類應有的那份銳氣早已經被無情的時光磨的沒了棱角。
我低頭稍微整理了下衣服,然後提起手包站到大廳中間。
很快,季川就出現在人群中。
他麵容看起來比上次見麵時候憔悴很多。不知道是不是由於之前“發病”的緣故。
我迎著他走過去。
看見我的時候,他表情顯得相當驚訝。
“子馨!你怎麼來了?”
“想來看看你。”我的語調中沒有抑揚頓挫。
他抓抓鼻尖,臉略微有點泛紅,說:“也不提前打不招呼。我差點沒反應過來呢。”
“聽你這話的意思,是不想我來?”
他趕緊擺擺手,解釋說:“不是,不是。我以為你以後都不會見我了。”
“我不是說了嗎?真的就是之前工作太忙了。加上我父親身體最近也不太好。所以沒心情見任何人。”
他甚為擔憂地問我:“伯父現在怎麼樣了?要不要我過去看望他?”
“不用。檢查結果還沒出來呢。”
“哦。你別太擔心。”
他把手搭在我肩膀上。“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管找我!”
我說了聲“知道了”,隨即推開他的手。
沒想到,自己的心裏還是一陣酸楚。
“你沒事吧?”他看出我的不對勁。
我搖搖頭,趕快進入正題。“一起吃完飯吧?”
他低頭看一眼手表,“這個……”
“怎麼?約別人了?”
“也不是啦!剛剛吳振浩給我打電話來,說有些事情找我商量。本來我手頭還有工作沒完成呢,他軟磨硬泡的我隻好答應了。”他接著問我:“要不然,一起吃吧?”
我沒有說話,故意嘟起嘴。
“怎麼了?不方便?”他再次詢問我的意見。
“嗯……也不是很熟。”我假裝有些尷尬,“而且,咱們隻是普通朋友關係,要被他看到我來約你吃飯,肯定會亂想的……”
他臉色突然沉了一下,喉嚨也跟著起伏一下。可能因為聽見我說“普通朋友”這幾個字。
“要不算了吧。下次等你有空我再約你?”
“別……”他有些著急地說:“我現在給他打電話,就說有事情不去了。”
“這……合適嗎?”
“沒關係!放心。”他很自信地說,“我倆的關係好得很,沒問題的。”
聽見他這麼說,我想他現在正處於正常的精神狀態吧。
他迅速從西服裏兜掏出手機,撥了出去。
“喂?振浩。”
季川轉過身,背對著我。大概是不想讓我看到他撒謊時候的樣子。
“不還意思,我剛剛接到一個加急文件,要加班完成,所以……”
他話沒說完,對方好像就又說了些什麼。
聽完後,季川一臉燦爛地轉回頭,看著我。接著朝電話裏說:“好,好的。那咱們明天晚上再說。我先掛斷了啊!”
斷了電話,他興奮地說:“振浩說他突然有事情也不能來了。嗬嗬……”
“那真是巧啊!”我發出感歎。
“是啊。那咱們走吧。”
他係好西服扣子,我們並肩走向地下停車場。
隻有季川一個人不知道,一切都是計劃好的。
停車場悶得很,空氣也很不流通。偶爾開過的汽車也散發著濃重的尾氣味兒。
“想吃點什麼呢?”一邊走他一邊問我。
“我想一下啊……”我抬頭望著遠處的空場,思索著。其實心裏早就已經想好要去的地方。
“嗯……咱們去海築小屋吧!”我裝出歡呼雀躍的樣子,“我帶路!”
“會不會太遠了點兒啊?”
“怎麼?你不想去了?”
“那到不是。我是怕你不方便嘛。”
“你陪著我,就可以了。”說完我開心般地甩起了手裏的提包。
他嗬嗬笑起來,“沒問題!瞧你美的。”
然後伸手拍拍我的頭,好像在哄一個胡鬧的小孩子。
我心裏又是一陣顫動。難道自己真要這樣一直裝下去嗎?
“海築小屋”是一家距離中心城市比較遠的特色小館。因為緊挨著一個麵積很大的湖泊。湖水很深,但很清澈,從岸上看去,與海水的顏色頗為相似。所以店主就給它的餐館起名叫做“海築小屋”。不僅僅是因為那裏景色宜人,店內清幽的環境以及美味的食物,也吸引了很多情侶或結伴而行的夥伴去那裏享受周末。但每年到了冬季,這裏就會冷清得多。因為店內溫度會受到湖水的影響,變得更低。很多老顧客也都僅僅是去吃過飯,便匆匆趕回城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