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慈晚上捕魚回到了自己屋子,躺在床上,回憶重新回到的漁村的日日夜夜,沒有一夜沒去想自己的父母,也沒有一夜沒去想方賢忠。這樣的日子讓他感覺心很累。
現在的詩慈感覺自己已經可以獨自出海了,看著窗外的清冷的月亮,稀稀朗朗的星辰,安靜祥和的景色無法熄滅詩慈心中衝動的火焰。
今晚就要出發!
詩慈起來用沙灘上篝火燒剩下的炭根,跑到彰化師父屋子的牆上寫下最後的留言:
“師傅,我走了,我要找到我的父母。等我找到真相,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回來的,謝謝師傅一直的關愛和教導。
徒兒:詩慈
叩首”
星夜,詩慈偷偷地起來了走到海邊,把沙灘上那艘自己熟悉的木船推到了海裏,寧靜的鹹海輕輕的托起了這小木船,站在船上,回首。
詩慈看見了如此熟悉的景像正在慢慢的後退,生他養他的東海漁村,這裏曾經有他的父母,也有養育他的師父,但是也有讓他迷惑矛盾無法自拔的謎團,更有那深深的鄉情。不舍,難以抑製的依戀;心痛,難以割舍的親情;惆悵,不知未來的青春。合眼,熱淚滑落。
在淚眼依稀中,看到漁村那些木屋,很多都是曾經自己和村民們動手砍樹,一手建成,看到漁村那沙灘,曾經自己小時候光著屁股就開始在上麵玩耍,看到漁村那燒焦的篝火堆,那海邊的幾個簡陋的漁船還有漁具,那靠近傲來國邊境那塊土地上月光下綠油油的於都師傅帶著大家種下的野菜.....,這一切的一切曆曆在目,也許永遠也能再看見了。詩慈幾度強迫自己轉過頭去不再看這些。但是,這漁村是他的家鄉,怎麼能做到輕易放下。
船被鹹海中的小浪花打了一下,晃了起來,詩慈一歪,立刻彎腰扶住了船舷穩住了身體,另一隻手使勁抹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眼前的景色沒有淚水的阻隔再一次變得清晰,他朝著更遠處傲來國那片小樹林看去,那段和方賢忠天天早上去練劍的日子又播映在詩慈的腦海中。很溫馨的回憶,在詩慈的腦海中可能自己認為最親的親人就是方賢忠,但是他不願意承認。他強迫自己為了血親放棄相信事實上的至親。但是這樣的割舍依然讓他心裏劇烈的疼痛。
看著那個小樹林,船又開始晃了起來,船已經慢慢離岸邊很遠了。該是回頭好好駛船的時候了。正要回頭,詩慈在海邊沙灘上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哲碧!詩慈看到了分明是哲碧,是哲碧在對他揮手送別!
詩慈應該早知道這個哲碧是什麼都知道的人了,前因後果,現在將來,什麼都能料到什麼都能了解的人。這一時間詩慈似乎什麼都明白了。他想到了當初對哲碧撒的慌,想到當初在傲來國偷偷摸摸做的事情,其實這一切早都在哲碧的手中把握了。詩慈瞬間感覺自己在哲碧的眼中像一個跳梁小醜一般,一切東西都在別人的把握中,但是別人還幫著自己讓自己的謊話不致被揭穿,讓撒謊的自己不致難堪。
漁村慢慢遠去,看著海岸上慢慢模糊的哲碧的身影,惟一一個在他離開的時候為他送行的人,感激,愧疚......一時間多種複雜的感情湧上心頭。
離別,不需要這許多的感慨。
一路向南,那裏有珊瑚海島,更重要的是那珊瑚海島上有自己魂牽夢繞的父母親的消息。他又在自己的身上掏出那蛤裏莫和蛤裏奇杜撰的假的天書,看了一遍,他感覺見到自己父母的希望越來越大了,幾乎垂手可及。
背後的漁村已經慢慢地消失在詩慈的眼中,四周上下一片黑色。詩慈感到一陣陣的恐懼。能支持他堅持下去的隻有即將知道自己父母下落的那熱切的希望了。天完全是黑的詩慈也沒有辦法辨別方向了,他隻有等待天亮了,他躺在船裏麵,兩隻手枕在自己的腦後,看著深墨綠的天上無數的星星,一閃一閃。鹹海上的浪花時不時地拍打在船舷上,一下一下,慢慢地,詩慈似乎也忘記了恐懼了。怕讓漁村村民知道,他今天起來得真的太早了。現在這樣安逸的環境,詩慈昏昏欲睡,迷迷糊糊中他醒了幾次天都還是黑的,船慢慢晃著,很舒服,他竟然索性睡下去了。
不想一覺醒來天光大亮,耀眼的朝陽叫醒了睡著的詩慈,揉著惺忪的睡眼,詩慈清醒了過來,在船上起來看看四周全是無邊無垠的鹹海。詩慈也不知道這麼長時間他到底是朝著什麼方向漂了多遠,他是他不慌張,他知道怎麼在海上生存,他知道生魚身上擠出來的水是淡的可以喝,生魚的肉雖然很腥但是足以充饑,最重要的是這個小船上有一張完好的網。詩慈先撒網捕了幾隻小魚,然後用彰化教的本領辨識了方向,讓船朝著南方駛去。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安全順利地到達珊瑚海島的。
一天,兩天......
詩慈吃生魚吃膩了,但是看見的四周依舊是無邊的鹹海,毫無希望的現實讓詩慈心中的熱情慢慢的冷卻。
船由於長期在鹹海中浸泡,船底部已經開始滲水!這個是詩慈從沒有遇到,之前也沒有料到的意外。詩慈開始不停地用自己的衣服吸幹船上的水然後把水帶到船外麵,一直不能停,而且開始滲水後就決定了詩慈不可能再在船中安心的睡覺了。這可怎麼辦?詩慈有點害怕了。
絕望的事情又來了,明明是中午的時間,但是天竟然越來越黑,越來越黑。“哢”,遙遠的天邊一道紅閃打破了陰沉的寂靜,緊接著天下雨了!詩慈顯然慌了,他幾乎脫幹淨了自己所有的衣服用來不斷地將船裏麵的水送出去,雨很大,好在沒有風,詩慈一點不敢懈怠,這個船已經很危險了。好在是夏天,雨猛但是不是持續的,一會雨停了,天慢慢的亮了起來。
最後竟然雲消雨霽,太陽從雲縫裏麵向海麵打出根根光柱,詩慈長噓一口氣,一下子倒在了船上,雖然船裏麵現在有很多積水,但是畢竟最危險的時候過去了,是該歇歇了。躺在船上的詩慈看著漸漸晴朗的天,無比的明晰,雖然現狀很是不好,但是這時候詩慈的心情要好了不少,意外的是天上竟然還起了非常美麗的彩虹,七彩的半弧,詩慈強忍著疲勞直起身子看看這個半弧的兩端插在海裏什麼地方,這樣空曠的海上,這樣七彩的半弧,太美了。
詩慈順著彩虹走向朝彩虹的兩邊看去,彩虹的一端依舊是插在那茫茫的鹹海中,但是詩慈發現另一端竟然在一塊巨大的陸地上,是陸地!是陸地!是珊瑚海島!一定到了珊瑚海島!詩慈在船上高興得蹦著。他感覺他這麼多天的辛苦在接近絕望的時候老天眷顧了他。
他在船上興奮地跳著。“崩”,早已被海水浸泡壞了的船底木材,在詩慈這樣的蹦跳衝擊下已經支持不住了,被詩慈踩穿了一個碗口大的洞,海水汩汩得灌進船裏。詩慈用衣服趕緊去堵上那個洞,但是船底的木頭真的被水腐蝕得不行了,用力一堵,洞更大了。但是既然看到了珊瑚海島詩慈就一點都不怕了。他在漁網裏剩的幾個魚中抓了隻塞到自己的嘴裏用牙齒一口咬住,就跳進了鹹海裏。魚一吃痛那尾鰭來回拍打著詩慈的臉頰,詩慈沒有感覺疼倒是感覺很是癢癢,過會魚就沒有再動了。詩慈一邊朝著海島遊去一邊把這最後一條生魚吃到了嘴裏。
生魚的味道並不好,但是他知道要遊這麼遠的鹹海自己需要很多的力氣。
艱苦地遊者,終於海水的溫度越來越高,這說明海水的深度已經很淺了,已經被太陽曬熱了。心情越來越好的詩慈年輕的身體很累很累,但是依舊可以擠出很多的力量來。奮力得朝著岸邊遊去,詩慈一腳蹬到了軟綿綿的海沙了!到了,終於上岸了!詩慈一下倒在了被太陽曬得發燙的沙灘上,溫暖著他冰涼的被海水泡的發白身體。陽光也暖洋洋的照在詩慈的身上臉上。他感覺仿佛自己重生了一般,索性往上爬了一會找個平坦的地方就睡下了,他實在是太累了。
“呀!”腿上的一陣劇痛一下子就把詩慈從睡夢中叫醒了,他起身看到一個四足蛇在正從他自己的腿上爬到了沙灘上,逃逸了,僅僅留下自己小腿上的一小排牙印。詩慈不知道這個四足蛇有沒有毒,劇疼讓他本能的使勁得擠著傷口,那排牙印上滲出點點血跡,鮮紅的。曾經在傲來國的時候,他和方賢忠在樹林中練劍他也曾被蛇咬過,當時方賢忠就用嘴幫他吸了很久的傷口,然後擠出來的血是鮮紅的。那時方賢忠就告訴詩慈沒事了,因為毒蛇咬完之後傷口擠出的血不可能是鮮紅的。看著自己小腿上牙印裏滲出的鮮紅的血自己倒是感覺了一絲的放心,但是這又勾起了詩慈和方賢忠那段矛盾的回憶,心裏開始隱隱的難受。
詩慈那身濕透的衣服在沙灘上早就幹了,提起來穿上。海風吹在臉上,雖然睡得時間不是很長,但是經過這番休息,詩慈的體力好似完全恢複了,他往前大步得走著。
走到最靠近海邊的一個小石頭山旁邊,詩慈爬到這個石頭山山頂上,環顧整個珊瑚海島。讓詩慈震驚的是這個珊瑚海島竟然如此之大,他一直以為珊瑚海島隻是東海漁村旁邊的一個小島呢。現在在石頭山上看去,除了身後的鹹海,其他的方向都是一望無際的陸地,在正對麵極目遠眺,還能依稀看見很高很高的房子,這個可是詩慈沒見過的。詩慈想,那也許就是珊瑚海島上麵人們住的屋子了,也許那裏就有自己父母的消息,甚至可能裏麵就正住著自己的父母呢!
詩慈想著越來越激動,幾乎朝著那個大高屋子方向小跑了起來,在石頭山頂上看到遠處的大高房子,從山上下來就又看不見了,詩慈記住了方位,使勁往那趕,高處看見遠處的東西好似很近其實還是很遠很遠的。詩慈一路小跑,跑得口幹舌燥。還沒有看到那個大高房子。但是詩慈知道越來越近了,他慢下了步伐不至讓自己累趴下,但是還是持續得朝著那個確定的方位走著。又走了好一會,終於能看見那個高房子的頂了。
詩慈又把那個“天書”,掏出來看了幾遍,上麵說了自己的父母未亡的,一定會是在這裏的,想著自己馬上就能見到自己的父母了,詩慈越來越激動,最親近的父母反而在這個時候讓詩慈感覺和他們見麵的時候肯定會無比的緊張和手足無措,但是詩慈還是希望盡快得見到他們,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