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高懸,人流隨著囚車攢動,刑場已被圍得水泄不通,衙役好不容易清理出一條通道,才將陳子書押送到刑台上。
陳子書麵朝眾人跪下,後方的高台上擺放著一張案桌,一位身穿深綠色官服的中年男人坐於案桌後的太師椅上。
他滿麵油光,大腹便便,官服似也兜不下他的大肚腩,總感覺有“我是貪官”四個大字印在他的大臉盤子上。
他是本次行刑的監斬官吳忠民,也是昨日負責審判陳子書的官員。
“人模狗樣的東西,判得好!”
“原是與妖魔有染,難怪他所售藥物這般低廉,我真是瞎了眼才道他是活菩薩。”
“聽說他的醫術乃妖邪所賜,不知被他醫治過的人會不會也染上邪氣?”
“難說,多攢些銀子是正經,得去萬藥宗門下的醫館複診一番。”
......
難搞,看來大家對自己的敵意很大啊,不知道醉仙樓的姑娘們還讓不讓我進入。
嗬——忒。
造謠的人真該死!
將這些流言蜚語盡收入耳,陳子書憤慨的同時,發覺自己剛才的想法過於天真了。
按照赤炎國律法,與妖魔有染不啻謀反,乃株連九族的大罪,地方無需向中央反映便可立即執行死刑。
就算是城主,若不尋個說法,很難服眾,鬧到天子腳下就麻煩了。
陳子書漸漸感受到被死亡支配的恐懼,後背冒出了一層冷汗。
不,一定還有其他辦法!
求生欲驅使著陳子書的大腦不斷思考,一個宗門的名字突然浮現在他的腦海中——神瞳門!
赤炎國五大仙門各有千秋,所修煉的功法迥乎不同,如萬藥宗便是以醫術、煉丹、用毒著稱。
而神瞳門則因“神瞳”聞名,鑒別各種妖邪之物他們說第一,沒人敢說第二。
按陳子書的理解,神瞳門就是每個人都擁有一雙和孫大聖一樣的火眼金睛。
對,神瞳門的人能證明他的清白。
以陳子書如今的處境,他自然請不到駐紮在陸州城的神瞳門弟子,但城主謝天宸請得到。
陸州城的人都知道,謝天宸的妾室寧婧生下女兒謝思寧後便離世了,而寧婧作為他最為寵愛的妾室,留下的女兒自然成了他最為珍愛的。
在家中的地位甚至比嫡女還高,他曾斥巨資請來萬藥宗長老,仍舊醫治無果。
如果陳子書允諾自己能完全治好謝思寧,謝天宸肯定會有所表示,屆時讓他請神瞳門弟子證實自己沒用什麼妖邪之術,是不是就有了一線生機?
此法可行!
謝天宸肯定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治好謝思寧的機會。
想到這裏,陳子書不免有些激動,刑台之下的謾罵仿佛也成了慶賀之聲。
他抬頭看了看天空,依原主的生活經驗來看,很快就要行刑了。
陳子書得想法子將此事告訴吳忠民,這是他加官進爵的好機會,他定然不會放過。
但陳子書要想出個委婉的說法,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麵直接將自己的想法說出,否則會被百姓的唾沫淹死。
至於之後如何給百姓一個交代,吳忠明這種老油條應該知道怎麼做。
眼見劊子手向大刀上噴吐酒水,陳子書的額頭涔涔冒汗。
吃瓜群眾的議論聲漸漸消失,一個個屏住呼吸,目光聚焦在陳子書身上,整個刑場陷入一種緊張又刺激的氛圍中。
“大人,我有一筆巨額贓款還未上繳!”
就在吳忠民才欲扔下令簽、一旁的劊子手舉起大刀之際,陳子書高聲大喊。
一片寂靜!
整個刑場像是摁下了靜音鍵,人群中三三兩兩的議論聲也聽不見了。
吳忠民一愣,停下扔令簽的動作,短暫思索後,將手中令簽放回桌上的令筒之中,連忙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