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我不在乎承諾?(1 / 3)

文:連諫

愛上一個成熟的男人,從躲躲閃閃中接近,到在車站上等他來接走自己,這一切,在愛情中有點被動。那是個春末,街上吹過的風都有關心情。

陶逸已經無業,剛剛關閉經營不善的歌舞廳,一個在閑暇的無聊裏追逐愛情的男人。

那麼輕易的幾個眼神,在來來回回的應對中變得撚熟。那時,我在市人防辦公室做一個普普通通的文員。在這個城市,生活得有點過於簡單,無約而至的孤獨,清清爽爽的心境還沒有被愛情糾纏。

逃避寂寞的追逐而鑽進朋友的派對或是一起去郊遊,朋友的圈子不大,而恰巧陶逸也在其中,他正是一個賦閑的人,所以,每次都少不了他的影子,久了,人就有了點點糾纏不清。

那時,我還不知道一個無業的男人該有多麼寂寞,象我這樣一個在異地獨自謀生的女孩子,人飄呀飄地落不到實處。他也在逃,一個三十歲的大男人,用曾經滄海的心境,逃開生活的寂寥。

一次,在郊外燒烤,碳火灼了手指。刺痛疼鑽進心裏。陶逸就坐在旁邊,搶過我灼紅的手指,小心地吹,他專注而心疼的樣子讓我忽然地有一些感動,在這個異鄉的城市裏,他的臉打動了自己,在此之前,我們幾乎沒說過什麼話。

眼裏有淚在閃閃的,不是因為疼,而是心底泛起的莫名委屈,在這個讓我孤獨的城市。

那一天,我的手沒抽出來,在他的掌心裏,暖暖地,細細的汗水溢出來。

從那一天開始,上班時心都是浮著的,象幸福就在不遠的地方飄著,然後盯著話機出神,手指在起起落落之間總想撥通他的聲音。

終於,手指伸出去,振鈴響起,我輕輕說:嗨,我,麥琪。說完,有點擔心,他是不是已經記不起麥琪是哪一張臉的名字。

他的聲音很快樂,我正想找你,今晚我家有派對,你來,行嗎?

我不知道怎麼去。

陶逸說了某個車站。下班後,我在車站的風裏等他,還有些料峭的春風裏,我的心,有一點點的溫暖升起來。

他牽著我的手走在城市的街上,路上的景致都沒有入眼,原來,愛情可以讓人忽略身邊的很多風景。

之後的派對有點冷清,現在的都市人已經不太有人熱衷於此,曲終人散,陶逸送我回家,走在路上他忽然問:麥琪,你說還會不會有人愛我?

我說看你自己。我想說會,這個答案過於明確,現在我不想說。

站在冷清的月光裏,身邊依舊是那片低矮的棚戶區,是青島的最後的一片,在高樓大廈之間顯得有點卑微。

轉來轉去居然沒走出去?我問他。

陶逸不答,隻說:以前我很怕別人到我家玩,怕人嘲笑,原來老陶住在大雜院裏。

我笑:大雜院有什麼不好嗎?

陶逸忽然拉起我的手,說往左拐,我左拐,又是一道似曾相識的門。

這片棚戶區每一條小胡同都是相通的,這還是我家。

猶猶疑疑中還是進去了,陶逸扭亮地燈,這一次才來得及看清他的屋子,迥異於這片棚戶區的格調,很幽雅。陶逸在音響上放上卡朋特的老歌,似乎在遠方飄著的傷感調子一下子抓住了心靈,從那個夜晚,我愛上卡朋特。愛上她聲音裏淡淡的灰色。

那一晚,慢慢地,我貼在他懷裏,跳一支沒有規則沒有終了的舞。當一切在昏黃的燈下結束時,忽然想起,愛情還沒來得及被承諾。

去陶逸家的路,我記不住,即使去過多次,我依舊會迷失在迷宮樣的胡同裏,每次都要陶逸一路接去,這樣的約會,反而溫暖了許多。看到他,我的心就會安然,日子的起落好象沒有終點。

陶逸無所事事,約會是他唯一愛做和可以做的事情,而我需要關愛,百葉窗下的小板床上,我們的身體,默不作聲地糾纏,這樣的日子,好象沒有未來,沒有盡頭,象漫漫長路,通往看不見盡頭的遠方。關於生計,有了愛情我就不太去考慮,隻要我還在工作,他做什麼都是無所謂的,甚至可以不去做,隻要有粗淡的飯可以讓我們不至於餓死,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