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餌(1 / 3)

��ד*D文:連諫

陽光安好的中午,我叉起一塊牛扒說:靜蓉,你說,林子軒真的是每個夜晚都忙碌著和他的當事人打交道麼?

靜蓉反詰:林子軒是你老公又不是我老公,再者,有訴訟請求的人自然喜歡找個好律師了,他是十佳律師麼,哪有不忙的道理?

我笑,給牛扒加胡椒,內心的酸澀沒人看得見。

靜蓉看著我在牛扒上沒命地蘸黑胡椒,隱忍地笑:想辣死自己?

我倒想,就怕辣不死。把牛扒塞進嘴巴,辛辣的黑胡椒使我的眼裏充盈滿了眼淚。她塞給我一張餐巾紙:沒本事吃就不要逞能麼。

我不擦眼淚,流淚的感覺好極了,至少黑胡椒是我流淚的借口。穿過淚水,我望著靜蓉這個安好寧靜的女子,消瘦淡雅,從容不迫是她習慣的表情,她永遠不會看見,我這樣一個大咧咧的女子,內心張張開細密而堅硬的牙齒。

我狠狠的咀嚼著牛扒,內心冰冷地響著她的名字靜蓉靜蓉……

這個坐在我寫字桌對麵的從容不迫女子,與我親密無隙,而她含而不露的手指,悄悄擰疼了我的心。

一個電話就出賣了他們。

我的夜晚,大多是寂寞的,林子軒周旋在他的當事人之間,取證,做出庭答辯材料,當事人是他的上帝,稍有不周他們會投到其他律師手上,而我,用一紙婚約,他契約了我一生。

那晚的寂寥稠密,無比地想告訴林子軒,我不需要他如此拚命賺錢,隻要給我幾個完整而溫暖的夜晚。

他的電話占線,轉而打靜蓉的電話,亦是占線,隻好,我把自己丟給電視。

這是我第三遍看《激情燃燒歲月》,每一次看到結尾,我會淚流滿麵。

關上電視,繼續給林子軒打電話,沒人接,手機關掉了,給靜蓉打,電話沒人接,手機關掉了,除卻林子軒,靜蓉是我唯一的傾訴對象,為此,林子軒每每看見我和靜蓉褒電話粥時就會笑,說我們這兩個女人在寫字間整天對桌膩著還膩不夠,回家還要繼續謀殺電話費。

這是我最親近的兩個人,在這個夜,卻以同樣的方式拒絕我的聲音。

舉著話筒,很快,模糊的不祥就漂浮而來,女人是天生的直覺動物,這種感覺從未騙過我。

想象的細節揮之不去,擁擠而來,它們相互碰撞著,帶著瘋狂的殺傷力,一路刺殺進心裏。

幾乎是跳起來,上街攔車,到了靜蓉的樓下,窗口朦朧著曖昧的光線,我仰著頭一直望著,不停地告訴自己幻覺,這不過是個幻覺。

然而,林子軒下樓,高高的窗口,有靜蓉睡衣微裸的身體,她蓬鬆的長發飄揚在夜裏,宛如繩索,捆紮住我掙紮著不肯相信的心。

林子軒高高的身體隱沒在夜色裏,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

走走停停的路上,我多麼渴望這時的自己在夢裏,擰了胳膊,痛疼尖利,疼的不止身體。

看見在樓下徘徊的林子軒,我已是不動聲色。他迎著我走過來,眼裏有恐慌以及淺淺的譴責:彎彎,夜裏一個單身女子上街是危險的。

他不會知道,對於一個已婚女子,危險不在黑夜的街上,而在被她所愛者的心裏。

我流著眼淚麵目猙獰地消滅掉了那份牛扒,然後說:靜蓉,我要考驗一下林子軒對愛情的忠誠?靜蓉靜止了輕笑,淡定地盯著我:怎麼說?

我要送給他一個美麗的誘餌。

你還是得了吧,林子軒整天忙得像奔命的兔子,你給他下誘餌他都未必有時間去吞哩。

靜蓉一動不動地看著我,明明滅滅的惶惑淺淺閃爍一下,飛快隱沒,她總能以最快的速度隱藏起自己。

我盯著她,一直盯下去,一直盯到她眼裏浮出毛骨悚然的味道,然後,我得意非凡地笑,如同洞悉了隱藏在她心裏的所有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