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恨地,好妤想用這場外遇打爛死水般寂寥的生活,用有人七年如一日地牽掛著對自己的喜歡證明給仲天看,不是我不可愛了,而是你的心變了。
文:連諫
一
早晨,仲天把一張俱樂部會員卡放在桌上說:有時間出去看看,不要總呆在家裏。
望著他匆匆出門的背影,好妤笑了一下,仲天做事,從來都有他自己明了卻不喜歡被追問的理由,就如當年,僅幾麵之緣,仿佛愛情還沒來得及被談起,他便勝券在握地站在好妤麵前說:嫁給我吧。婚後,好妤不隻一次問他:你憑什麼那般有把握我會嫁給你。
他隱忍地笑著反問:憑什麼你會不嫁給我?
好妤就隻剩了眨眼睛的份,是啊,那時,銳利的眼神中透露著霸道的仲天,曾蠢蠢欲動了多少女孩子的春心哦,自己又憑什麼推卻呢?
白駒過隙般的刹那,已是七年,女兒去寄宿幼兒園了,春天原野般生機勃勃的是仲天的事業,惟有做了閑婦的好妤停留在原地,生活的全部意義就是等仲天回家,燒一些精致的菜,看他吃的沉默,如同所有的話很久以前早已說完,連床第之事都是疏離,仿佛街坊間的相遇,需要彼此笑臉相迎的客氣。
這張會員卡像一隻緘默的釣鉤,垂釣起了好妤的諸多心思,她終於懂了,婚姻中的彼此客氣,是愛進入疲憊期的標誌,鏡子裏的女人,時光殘忍地抹掉了那個曾經眼波流轉、婀娜多姿的好妤,生育過後的身材,有些臃腫地失掉了比例。仲天有越來越多的借口不帶自己出入一些場合以及回家後的疏淡,或許就是因此。
所有的安寧的幸福感,被一張會員卡給遮蓋成為過去式,仲天用它暗示了好妤:她現在的樣子已不是他的喜歡,需要改變一下。
很久不知淚水滋味的好妤,哭了。
二
每當仲天的目光像掠過一件陳舊的擺設從自己身上掠過,卻不願多做片刻停留時,好妤的心就一揪一揪地疼,繁華似錦的青春拋給這個男人後她卻成了他眼中的雞肋。
夜裏,好妤聽著他均勻的呼吸,默默攬過他的腰,臉貼在他背上,無聲無息的流淚。
當仲天被眼淚弄醒後,好妤閉上眼睛假寐,溫熱的呼吸在她臉上停留片刻,然後是下床聲,開衣櫥聲,好妤半張開眼睛,黑暗中的仲天,正在換掉粘著眼淚的睡衣。
居然不問眼淚的來處,倒下,繼續睡覺。
隻在吃早餐時,他淡淡問:昨天夜裏做夢了吧?
他終於問了,好妤眼含希冀望著他,期望聽到他關切的聲音繼續下去,卻沒了。
白天,好妤的眼淚,差點淹死自己。
三
好妤試探著減肥時,才發現,脂肪的消滅要比囤積艱難得多,她穿上漂亮的衣服去健身俱樂部或者約老同學以及朋友喝茶聊天,順便看能不能找到一份體麵的工作,其實,她完全可以去仲天的公司,隻是,好妤卻咬著牙,一定要自己動手活出一份精彩給仲天看,借以撿回正在丟落的自尊。
一天,\t在街上遇見了雪荔,在大學雪荔是曾是叱吒風雲,現在卻是混在一間沒啥起色的公司做事,進了路邊的茶樓,好妤叫了上好的台灣茶,雪荔看著好妤指上精致的戒指和質地良好的衣服,唏噓自己眼高命惡,好妤始終端著矜持的微笑,聽她對自己的羨慕,莫名地就想掀落掛在自己臉上的幸福粉飾,女人骨子裏天性的虛榮還是讓她忍住了。
末了,雪荔神秘兮兮地說:你還記的逸舟麼?
好妤的心,嘩地盛開了,臉上的矜持被生動稀哩嘩啦地瀉落了。
在大學時的逸舟,是個靦腆的男生,隻會暗暗喜歡卻不知霸道能更直接占據女孩子的芳心。轉瞬,成為他人婦的好妤,依舊記得畢業前的聯歡會上,瘦瘦的逸舟握著麥克唱〈同桌的你〉時始終望著自己的方向,一直一直盈出水汪汪的淚光。
他現在怎樣了?許久,好妤努力用恬淡的口氣問,內心卻奔跑起忽忽的風,因生活寂靜,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
雪荔掃了她一眼:前一陣子,他還在電話裏問起你呢。
很想聽雪荔繼續講逸舟的生活工作以及婚姻,雪荔卻像評書先生樣在吊起她的胃口後三緘其口,而一貫的矜持讓好妤張不開詢問的口,畢竟,誰都知道逸舟當年是多麼隱忍地愛過她。
回家的路上,好妤就有了些怏怏。
四
忍過許多天後,還是用歡快的聲音給雪荔打了電話,東扯西扯一一扯起舊時的同學,話題終於扯到了逸舟身上,雪荔嗬嗬傻樂著問她:要不要逸舟的電話?